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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摘叶飞花
 杨再思病故了!

 是的,他是病故,这一点对皇帝来说至关重要。

 如果说上元佳节时,已八旬高龄的杨再思,只因为帝后和安乐公主想瞧个乐子,就不得不参加“拔河”比赛,结果丧了性命,那对皇帝的声誉将是一个沉重打击。

 虽然这位一生以阿谀奉为做官准则,是以稳居相位十余年,在这政局极度动的年代里却始终屹立不倒的杨宰相,确实是因为阿谀而送命。

 不过他虽是在拔河时摔了一跤,但他被送回府邸后,杨府到处延请国医圣手,愣是把他的命又拖了四个多月,这一来皇帝就可以把这件事与拔河事件分开了。

 否则此事一旦张扬开来,皇帝少不得一个荒唐之名。其实今他在朝堂上为了调解宗楚客与崔琬之争,竟异想天开地要让他们结为异姓兄弟,已经是尽显荒唐了。

 只是皇帝本人显然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荒唐,但宰相杨再思之死,他意识到了后果的严重,现在可不只是杨再思一人,豆卢钦望自那拔河跌破头后,也是一直绵病榻,眼看熬不了多久了。

 如果两位八旬宰相都是因为皇帝要他们拔河因而丧命,李显将再也难逃荒唐天子之名,是以一听杨再思病逝,李显非常紧张,他也顾不得撮合宗楚客和崔琬结拜托兄弟了,当下便宣布退朝,亲往杨府致祭。

 韦后在珠帘后听说此事也觉得大为棘手,当提议让大臣拔河的可是安乐,而且她也极力赞同,朝会一散,韦后马收留下宗楚客,与他商议此事。

 宗楚客听了韦后的担忧。安慰韦后道:“娘娘不必担心。杨再思已是八旬老人,说他是因病而死,也完全说的通。当玄武门下拔河,因为没出什么大事,此事还未传于民间,知情者只有文武大臣,如果说会有人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,也只能是他们。臣马上以政事堂的名义通令各部堂,严官员非议就是了。”

 韦后点头称善,让宗楚客速去处理。等宗楚客离开后,韦后突然想起起居郎和史官,忙又吩咐人把上官昭容请来。

 起居郎那里和史官那里也得待一下。千万不能在史书和起居注上有所记载,一旦这上面把杨再思之死归咎于上元拔河,那她和皇帝都要留下千古骂名了。

 而史官和起居郎目前是由上官婉儿管辖的。自李世民干涉写史,史官就再也做不到古时一般地位超然。只要通过婉儿对他们施加压力。当可督促史官小心用笔。

 且不提韦后这里如何绞尽脑汁地想去控制事态,单说杨帆这边,朝会一散,郭鸿就赶到他面前千恩万谢一番,随即便被太监唤去政事堂领旨。

 杨帆离开宫城,乘马而归。一路行去,路过通义坊时,杨帆突然勒住了坐骑,扭头望向坊内。神色黯然。他和太平幽会之所就在这座坊里,一进坊门第二曲第一巷就是。

 今天,正是他们每月相约幽会的日子,可是这通义坊他已很久不曾来过了。杨帆鬼使神差地一拉缰绳,拨马向坊中走去,任威等人默不作声地追了上去。

 三进的院落,在这毗邻宫城、寸土寸金的通义坊里,比偏僻些的坊里七进的大宅院还要昂贵些。太平公主自藤萝假山、修竹玉立的幽雅小径里姗姗而来,后边亦步亦趋地跟着内管事周和谋士莫大先生。

 太平公主对周道:“行了,该说的本宫都说过了,接下来的事儿都交给你了,只有两个月的时间,你好生打理一下,莫要出了差迟。”

 周恭应一声,停住脚步,目送太平和莫大先生离开。

 太平又对莫大先生道:“你刚才说今朝上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?”

 莫大先生微笑着把今朝会的紧要大事对太平公主说了一遍,太平公主听到杨帆为郭元振出头,目中不泛起一抹异采,再听到李显居然撮合宗楚客和崔琬结为异姓兄弟,太平公主猛然站住了。

 “什么?简直荒唐之至!皇兄怎么…实在是荒谬绝伦!”

 太平公主气得粉面通红,‮躯娇‬都不住发起抖来。一股莫名的悲哀充溢了她的膛,这一刻她甚至觉得即便是母亲复生,天下重又姓武也比眼下这种局面更好。

 现在把持朝政的是韦后,是韦氏一,李唐宗室的地位甚至比武则天在世时更差。韦现在虽然还没有向李唐宗室挥起屠刀,却也已磨刀霍霍了。

 再者,女帝在时,虽然李唐宗室惨遭屠戮,可在天下臣民眼中,李唐依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正统。现在呢?一个被皇后戏如傀儡的皇帝,一个如此昏庸荒唐的皇帝,李唐沦为了天下人的笑柄。

 莫大先生眼看着太平公主的脸色由通红变得铁青,颤抖的‮躯娇‬虽然渐渐平静下来,可手掌却仍仍紧紧地攥着,不同情地叹了口气。

 他握拳轻咳了两声,借着那一低头的机会,一抹带些嘲讽、带些快意的笑,自他眸中一闪即逝…

 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
 杨帆本不指望能在这里见到太平,自从在公主府一连吃了三次闭门羮后,杨帆也有些心灰意冷了。

 他再也没有去过太平公主府,今来到通义坊,与其说是希望在这里遇到太平公主,莫不如说是他对逝去的一种怀念。

 可是当他看到府门大开的时候,杨帆先是微微一怔,随即便是心的欢喜:“她在这儿!她竟然真的在这儿,令月也不舍就此断了一生缘份吧!”

 杨帆强抑激动,勿匆翻身下马,把马缰绳向任威一抛,便提起袍袂疾步登上石阶。

 两个门子正在门楣下站着,杨帆认得他二人本就是留守此处府邸的公主府下人,便道:“公主可在府上?”

 这两个门子一直留守此处。还不清楚杨帆与公主殿下间的恩恩怨怨,只知道公主和杨大将军已经许久不曾在此幽会过了,如今一见杨帆,只道他是应公主之邀而来,二人十分殷勤。

 其中一人点头哈地道:“在的在的,大将军请先至客堂歇息。”

 另一个人则抢着说道:“小的这就去禀报公主。”

 两个门子抢上来,“砰”地一声关上了院门,一个引着杨帆去客厅,另一个则直奔后宅。

 “杨帆来了?”

 太平公主怒气冲冲地从月亮门儿出来,听到那门子禀报。心弦不由一颤,眼波似微风拂起的湖水般泛起了阵阵波澜。

 “咳!殿下!”

 莫大先生踏近一步,低沉地道:“殿下,莫要害人害己呐!”

 太平公主怵然一惊,眼神陡然变得清明起来。她轻轻地点了点头。缓缓扭过身,对莫雨涵低声说道:“先生请放心。令月晓得该怎么做。”

 莫大先生没有再说话。只是深深地望了太平公主一眼,缓缓地退开两步。太平公主深深地了口气,举步向客厅走去,步伐慢慢平稳起来。

 “令月!”

 杨帆一见太平,脸上立即出欢喜的神色,但是他的欢喜刚刚绽放开来。便冻结在他的脸上,太平的神色很是冷漠,眼神里有种让他感到陌生的东西。

 “大将军,请坐吧!”

 太平公主淡淡地说了一句。便从杨帆面前昂然走了过去,袍袖一展,在主位上翩然落座,一双丹凤眼向杨帆示威似地一瞥。

 杨帆在客位上缓缓落坐,勉强一笑,道:“呵呵,今,鬼使神差地就来了这儿,本没期望遇到你的,想不到…也许这就是天意吧。”

 “天意?”

 太平公主的嘴角勾起来,带起一抹讥诮,冷淡地道:“天意这种东西,只能拿去哄骗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子,我早就不信那些东西了。”

 杨帆蹙眉道:“令月,我和十娘其实…”

 太平公主陡然脸色一沉,厉声叱道:“住口!我不想听你解释这件事,如果你是为此而来,那就请你立即离开!”

 杨帆窒了窒,按在膝上的双手猛地扣紧,愤然道:“令月,你宁可相信一些传言也不相信我说的话?就算亲眼看到的东西,有时都当不得真,何况我们并无私情。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原因,其实…”

 太平公主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,:“你不必说了,你是逢场作戏也好,假戏真做也罢,对我来说,都已没有什么区别,因为…我其实是倦了。”

 杨帆怔了怔,眼神渐渐冷下来,他悲声一笑,道:“倦了?呵呵,对我倦了么?”

 太平公主没有回答他这句话,而是乜了他一眼,突然岔开话题道:“今,你把郭鸿带上了金殿?”

 杨帆一怔,颇为意外地道:“我刚从宫里出来,你已经知道了?”

 太平公主笑了笑,笑容里带着一抹难言的骄傲:“镇国太平,并不像有些人想像的那么弱。”

 杨帆轻轻摇了‮头摇‬,道:“这‘有些人’,可并不包括我,我可从没看轻过你。”

 太平公主揶揄地道:“能让你这样心机深沉、智慧超卓的人士赞上一句,太平真是受宠若惊。”

 杨帆皱了皱眉,道: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
 太平公主恬淡地一笑,道:“没有甚么意思,郭鸿在金殿上当众揭穿宗楚客索贿,以致反娑葛,陷害郭元振的事,应该也是出自于你的授意吧?”

 杨帆心中一凛,眼神蓦然收缩了一下。太平公主早已在注意他的神色,杨帆一闪即逝的神情变化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,太平公主微笑道:“好手段!想不到这样一件事也能被你利用。造势、借势、运势之术,出神入化、登峰造极!”

 太平轻轻叹了口气,道:“你以前和我说,武功练到最高境界,摘叶飞花皆可伤人,你现在的宦途功夫,应该就已练到这种境界了吧?”

 p:各位先不要问了,下一本写啥还没决定呢,本来想写本都市异能,现在看来,都市怕是不能碰了,要不改民国?嘿嘿,再不然就写历史yy吧,反正我有两个构思,究竟选哪个,写完本事再考虑。反正,我写回明时是“看山是山”,之后一直是“看山不是山”,现在俺大彻大悟,已然“看山还是山”,写哪种,我感觉都会很滴,嘿嘿,诚求月票推荐票! M.heZ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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