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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
  “《爱德华的奇妙之旅》。”

 左时没听过:“讲什么的,爱德华是个人吗?”

 长安‮头摇‬:“爱德华是个瓷料做成的小兔子。”她把故事的梗概讲给左时听,这本书她翻过很多遍, 故事早就记在脑海里。

 左时听完笑了笑:“我在法国也认识一个爱德华。”

 “是吗?是什么样的人?”

 “一个很爱吃甜食的胖子,像你做的那种松饼,他一口气大概能吃十个。”

 长安瞠大眼睛:“这么厉害?他是厨师吗?”

 左时‮头摇‬:“他是我的战友,我们同在雇佣兵部队服役五年,拿到法国国籍后, 他想尽办法回到家乡想把父母接出来,遇上当地□□…我们就再没有了联系。”

 他在她跟前, 尽可能地委婉,不提生死这样沉重的话题。

 长安说:“所以他也是像小兔子爱德华一样走丢了对不对?他还会回来的, 只是要跟其他人先一起旅行一段时间。”

 左时定定看她一会儿, 才说:“嗯, 他还会回来的。”

 很多人向生死妥协,以为那就是结束,然而在有的人看来,那不过是另一段旅行的开端。

 “这个故事不适合你。”他似乎能够明白长安为什么突然想听这个故事,“你今天先乖乖睡, 我会给你找更好的故事。”

 长安听话地躺下去:“那能不能先给我讲你的故事?”

 “我?”

 “嗯, 除了爱德华,还认识其他有趣的人吗?”

 “认识。”左时想了想,“我还有个朋友,是蒙古人,会骑马…”

 起了头,他很自然地就把那些有趣的人和事当作故事讲给她听。本来以为她会刨问底要打听他的事,还琢磨要怎么蒙混过去,才能不让她把听来的“故事”告诉别人。世上聪明人太多,很容易就从细枝末节拼凑出事情全貌,到时他的目的和‮份身‬就暴了。

 其实到了这个份上,暴与否也无关紧要,但事实证明他还是想太多了。

 长安是澄澈透明的,水晶一样的心肝,水晶一样的外表。

 她安静地睡过去,深棕色的鬈发在他的外套上铺开,小嘴微微张开,嘴是粉嘟嘟的颜色,衬得脸色还是有些苍白,下巴也是尖尖的。他记得第一次在巴黎见到她本人时,她还有一点点婴儿肥,头发没有那么长,着冰淇淋笑的模样,像那时当红的一位日本明星。

 她好像永远都是甜甜的,做糕点的手指上沾着糖霜和巧克力酱,上涂桃子味的膏,呼吸里都有甜味儿。

 左时发觉时,已经离她太近太近了,他几乎快要碰到她的嘴,甚至手指已经抚上去,想要轻轻掰开微张的嘴,看看她的小舌头是不是也是同样可爱的粉

 他强迫自己直起身,离她远一点,在黑暗中冷静了好一会儿,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对她有了**。

 …

 第二天早晨,长安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才醒,左时已经在预热咖啡机,为当天的营业做准备了。

 她记得昨晚睡着时他还在身边,‮夜一‬好梦醒来,他竟然还在,就像他整晚都不曾离开过一样。

 “早安。”她顶着一头发跟他打招呼,一脸还没睡醒的呆样。

 左时指了指卫生间,示意她去洗漱。

 她打理好自己出来的时候,阿元也已经到店了,看到她还有点惊讶:“早啊,长安,你今天这么早?”

 她看向左时,他食指在,她会意,也悄悄嘘了一声。

 不好告诉其他人她夜里住在店里,可是左时还是为她带来了干净的被褥,放在最高处的柜子里。

 没人的时候他低声对她说:“以后再任跑来这里过夜,就用这个。”

 也不至于睡在地板上了。

 长安心里暖,却不知该怎么报答他,就说:“我给你做好吃的吧。”

 “是什么?”

 “唔…不知道,我想到再告诉你。不不,不告诉你,当成惊喜,好不好?”

 左时的目光又落在她一开一合的瓣上:“好。”

 但事实上这样的任,并不是天天都能有的。

 中午时分,忙过了午餐高峰,长安正想休息一会儿,陈玉姣就亲自找来了。

 从长安生病之后,她几乎就没再责备过这个孩子一句,今天见了面也只是说:“昨晚怎么没跟敬之回家?我们都很担心你。”

 长安也知道是自己任了:“妈妈,对不起。”

 “你跟敬之离婚的事…”陈玉姣看了下周围,似乎也觉得在店里谈这个不合适,但还是说下去,“我跟你爸爸商量过了,这件事,我们不同意。”

 “妈妈…”

 “我知道你跟敬之会有些矛盾。他是医生,这行很辛苦,就像我们年轻的时候一样,总是忙,要加班;你现在也有自己的小店了,两个人凑在一起的时间更少了,心的机会也不多。可所有夫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,并不见得都要闹到离婚的份上啊。”

 “妈妈,不是这样的。”

 “那是怎么样呢?”陈玉姣顿了一下,神色有些悲伤,“囡囡,我们老了,以后总要有人代替我们照顾你的。你这样子…我跟你爸爸真的不放心。”

 她犹豫了很久,还是没把殷奉良绝症的真相告诉女儿。

 长安终究还是有了自己的想法,跟她面对面坐着,不再像当初接受这段婚姻一样,简单地说好或者不好。

 陈玉姣走这一趟,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成效,她只能让长安等骆敬之来接她,回去再谈。

 她离开以后,左时才问长安:“你之前受伤进了医院的事,你没有告诉他们?”

 假如殷氏夫妇知道这件事,提起离婚就不会表现得那么平静。

 长安摇‮头摇‬,她是想过要说的,可是每次想起来又觉得难以启齿。

 其实是不是从那一刻开始,她已经失去所爱,所以才感到羞

 羞从属于孤独,她害怕孤独,害怕被抛下。

 左时扶着她的椅背,蹲下来,平视她的眼睛:“长安,我可能没跟你说过,女孩子遇到这种事,不要害怕,因为那不是你的错。你可以瞒着其他人,但至少,要告诉你的父母,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无条件爱你的人。”

 以前因为要隐瞒离婚的事,所以没法说,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了。

 长安似懂非懂地点头。

 米娅远远看到两个人的互动,八卦道:“左时对长安可真有爱,现在很难见到这样的男人了,以前光看外表我还以为他是个coolman。哎你说,他是不是对长安有点意思啊?”

 阿元忙着冲一壶茉莉花茶,都懒得抬头:“胡说什么呀,长安是有老公的人。”

 “那又怎么样?”米娅撇了撇嘴,“她那位医生老公,花花肠子可不少,你看昨天把气氛得多尴尬!我觉得他对长安不好,要是在他跟左时中挑一个,我肯定挑左时。”

 阿元停下手里的动作,也看了那边的两人一眼:“别整天胡思想了,他跟我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。”

 现在的女孩都太多幻想。其实哪有无缘无故对你好好的人呢?要么痴心爱着,要么曾经爱过,要么就是别有所图…左时他是属于哪一种?

 咖啡店打烊后,骆敬之才来接长安。他其实早就到了,在外面了两支烟才进来。

 长安闻到他身上的烟味,略略往后退了半步,轻轻说:“你下班了?”

 “嗯,来接你回去,可以走了吗?”

 长安没回答,下意识地又去看左时,他却恰好走开了。

 骆敬之看出她的意图,心中升腾起莫名的怒意和不安,拉住她的手腕硬是将她拉了出去。

 “敬之,你放开…放开我。”她被拉到门外,有些慌张地想要挣脱。

 向来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摆她,没想到她也有挣开他的一天。

 “你今天还要住在店里吗?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跑出来一天‮夜一‬爸妈很担心你?”

 是的,爸妈的担心她都知道,但他不担心她,才是她最在意的。

 长安在他面前变得沉默多了,以前时常叽叽喳喳地吵他,像需要陪伴和安抚的小宠物,现在却常常跟他相对无言。

 “敬之,那套房子给你,我…不想回去。”她终于说话了,却仿佛在说另外一件事。

 骆敬之看了她好一会儿,才说:“殷长安,你真的要离婚吗?”

 长安还是不说话,她的沉默很多时候看起来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。

 抗议什么呢?抗议他曾经伤了她,抗议他主动提出离婚,还是抗议他跟高薇?

 谁知道呢?他自嘲,为什么那么在意她的想法,是因为男人的自尊心吗?还是说上回生病的时候对她提过的,等他病好了,两个人好好谈一谈,而如今连这个好好谈的机会都还没有实现?

 他深口气,垂眸看着长安的发旋,说:“好,如果这是你想要的,那我来跟你爸妈说。房子我不要,明天我就会搬出去住,那个家是你的,你大可以回来,不用再窝在店里面。” M.heZ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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