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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(3)
  银而冷的白,铺在灰褐大地,莫名凄怆的泽。

 下一刻,庄清研转动的瞳仁倏然凝住。

 锁在墙上的一幅画上。

 的写对侧,有个小隔间,似乎是陆澹白将书房设在了卧室里,隔间里有张宽大的办公桌,桌旁是一排书柜,而书柜侧面正挂著一幅画。

 陆澹白不是说他不喜欢画吗?怎么书房里还挂著一幅?

 好奇之下,庄清研凑近看了一眼,就这一眼,她表情微愕。

 出生于国画之家,跟著父亲耳儒目染,庄清研从小见遍圈内各顶级大师的作品,各家各派的画师风格她了。但眼前这幅画的风格,她居然没认出来。

 但要说是这是哪个默默无名的人所画,庄清研绝对不信。眼前这幅山水画作,笔力遒健,布局巧妙而画风气势磅礴,画面张力十足,这样的功底,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师之作。

 可奇了怪了,这到底是谁的墨宝,她居然认不出来。

 视线在画上扫视了一圈,聚集在印章上。

 朱红的印章,清晰印著两个字——“许润”

 许润?庄清研在脑内搜索一圈,没得出是哪个行家,但又莫名觉得耳,仿佛从前在哪听过。

 就在此时,那边发出声响,庄清研扭头,就见上陆澹白动了动,口里含糊不清地喊著:“渴…”

 庄清研忙放下画奔到了边,她倒了一杯温水,可陆澹白醉成这样哪能起来,她只能用手扶起他的头,将水杯递到他边,慢慢喂他喝。

 一杯水下去,陆澹白舒服了些,头靠回枕上,继续睡。

 屋内壁灯昏黄,这个常难以接近的男人,此刻安静的躺在那,摒去了常的淡漠清冷与骨子里的锋芒,像个睡的孩子。只是那样好看眉头却皱起,像内心有化不开的痛楚与矛盾。

 为什么呢?庄清研低头看他,忽然想起陆澹白的话,他没有家…那是不是也跟她一样,也是个父母早去的‮儿孤‬?

 她不敢再想,看着屋外烟火缤纷,想着千家万户阖家团圆,竟生出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心酸,不知不觉伸出手去,触上了陆澹白拧著的眉。

 而那一霎,躺著的陆澹白却陡然睁开了眼。

 庄清研的动作僵在那,没敢再继续。

 陆澹白紧盯著她,明明是醉意朦胧的眼,却有那么锐利的光,像能穿过无尽虚妄,穿人的灵魂。

 下一刻他伸过手来,庄清研微惊,下意识别开了脸,却见陆澹白根本不是触碰她的脸,而是用力推开她,“转过去!别让我看到这张脸!”

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庄清研吓了一跳——是她的错觉吗?为什么在他的眸光里,有掩饰不住的憎恶?

 还来不及反应,眼前黑影一晃,上的陆澹白闪电间翻身坐起,下一刻,她的‮子身‬被重力推到墙上,一双手堪堪卡在她咽喉上。

 “你干嘛!”冰冷的手卡在浑身最关键处,庄清研本能推搡。

 可她动不了,他的力气骇人的大,那双卡在她喉咙上的手,像强硬的钢钳。而他的声音比寒冰还凌冽,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里蹦出来的,“离我远点…你知不知道,不止一次,我想亲手掐死你。”

 窗外除夕夜的烟火还在沸腾,炸裂黑暗苍穹,映出他此刻的脸,平里清冷如玉,皎洁如冷月的男人,此刻像一个恶魔。

 “疯子!”她再忍不住,拼尽全力推开他,冲出了房间。

 冲下楼梯的那一刻她听到身后房内传来陆澹白的笑,又仿佛是哭,“哈哈哈…疯子,是啊,早在二十年前我就疯了!都是你们的!”

 …

 这‮夜一‬,庄清研没阖眼,逃到客厅时她还心有余悸。

 这是怎么了,陆澹白怎么突然这样对自己?

 又惊又疑,她在一楼客厅呆坐了几个小时,天亮时去了洗漱间。

 洗漱时她趴在妆镜上端详自己的脸,又想到前半夜的事,陆澹白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脸,仿佛她是十恶不赦的存在。

 这到底是怎么了,难道人一醉酒就会这样是非不分,颠躁疯狂么?

 想不明白,也不愿面对他,她洗漱好后去了公司。

 …

 大年初一,人人都在度新,只有庄清研在公司看了一天的资料。

 夜里磨磨蹭蹭十一点才回的陆宅,陆澹白在房内,应该已经睡了。她不想跟他打照面,静悄悄洗了就睡。

 翌她天未亮便醒了,陆澹白还起来,她梳洗后就去了公司,依旧没跟陆澹白碰面。

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,她晚归早起,不见陆澹白。

 局面一直到大年初七那天得以转变。

 那早她像往常一样,六点钟就起了,洗漱后正要下楼出门,却见一楼客厅正坐著一个人,可不正是陆澹白。

 他穿著居家睡衣,端著清茶坐在沙发上,似乎等候多时。见她下来,他像从前一样向沙发一指,“还早,坐坐再走?”

 见庄清研有些抵触,陆澹白开门见山,“阿其说那天晚上我喝多了,是你照顾我的。”

 “嗯。”庄清研抿了抿,没再多说话。

 陆澹白静默片刻,道:“看你这些天的态度…是不是那天晚我喝多了,冒犯了你?”

 庄清研沉默,心想要怎么说,说你莫名其妙厌恶我,凶神恶煞还掐了我?她越想越尴尬,拨拨额上海,道:“酒多伤身,陆先生以后还是少沾点。”

 还未等他开口,她已快速换好了鞋子,“我去公司了。”

 …

 夜里回家,果不其然陆澹白还未睡,坐在沙发上,也不知是不是等她。

 见他看着自己似想说什么,庄清研抢白道:“夜深了,我去睡了,明早还有急事。”

 这句话落,她便上了楼,脚步丝毫没有停顿。

 …

 夜里庄清研躺在上翻来覆去,摸摸自己的咽喉,那天被陆澹白酒后掐住的地方还有些疼。

 屋外云层浓暗,星月不见,屋内的庄清研也陷入了惘,盟友陆澹白子难以捉摸,她不知该如何继续相处,但眼下群敌环视,她也不能轻易破坏这层同盟关系…还有ag也依旧没有进展,让人头痛。

 七八糟想了许多,她决定以大局为重。

 大局就是未来,未来,仇要报,爸爸的公司要管,妈妈的自传也要拍。可仇怎么报,明显自己根本不是杨立与沉碧如的对手,即便坑了杨立一笔钱,也只是在陆澹白帮助下的侥幸。若真要论财力人力,没了陆澹白,分分钟都能被那两人玩死。

 可是…照她现在跟陆澹白的状况,未来的合作关系难说啊。

 总之,不论她与陆澹白怎样,她都必须强大起来,不依靠任何人的强大无畏。

 她决定好好经营公司,只有真正的强大,才能报仇雪恨,圆家族夙愿。

 14。Chapter14 变化

 窗外的月幽幽亮著,如一轮银色玉盘,照耀著房里渐渐睡去的庄清研,也照著屋外台上的陆澹白。

 夜半的晚风中,月华为陆澹白镀上一层银色辉光,陆澹白依在栏杆旁,指尖青烟随风四散,模糊他英的轮廓。

 阿其守在台不远处,正要劝说陆澹白回屋休息,兜内‮机手‬响了起来。

 不想影响老大抽烟的心情,阿其去了一侧接电话,“喂,艾姐?”

 又是除夕夜里那个熟悉而稍显沙哑的女声,“上头有新吩咐,叫你们老大接电话。”

 “老大…”阿其看看陆澹白,有些犹豫,“他似乎心情不好。”

 “为什么?计划遇到了不顺?”

 “嗯,前阵子还好,一切都在掌控中,可这些天庄家那位却疏远陆哥了。”阿其说到这皱眉: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,叫我说,别这么耗了,直接下手!”

 “现在就除掉?那也太便宜她了,想想这些年澹白吃的苦,既然老天让他从地狱爬回来,那这笔账就要清算!”女人冷笑几声,又道:“再说,撇去庄家不谈,你《楼兰望月》不要了?我们这只有一卷残本。”

 “我们把她那卷抢来不就成了!”

 “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,不然为什么我们费力筹谋这些年?”

 沉默片刻女人又道:“不行,得想法劝劝澹白,这节骨眼上跟那位不能生疏,不然功亏一篑,上头那位大发雷霆,我们就都完了…”

 阿其表情凝重起来,似乎对女人话里的“上头那位”极为忌惮,他点头道:“是,那位的手段,不是人受的…”

 “知道就好。”女人命令道:“让兄弟们嘴都紧点!绝不能被任何人知道‮份身‬,尤其是庄清研,不然…”

 “放心!”阿其道:“我们还想要这条命呢,哪敢暴组织!”

 “那你去忙吧,我给你们头打电话,就算不看组织也得想想家仇是不是?”

 “好,这事靠你了。”

 …

 数分钟后,陆澹白果然接了一个来自异国的跨洋电话,足足打了半小时。

 挂了电话后,他从台藤椅上起身回屋,屋外的月光倾斜在他身上,清冷又哀婉,如一层薄纱。

 经过走廊,路过庄清研的房间,灯是黑著的,她又没有回,他的脚步慢了慢,表情有些复杂,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。

 没有开主灯,他按下的是小壁灯,小小的壁灯附在墙上,像古代燃脂的灯盏,昏黄的光散出来,映出他的身影,于这‮大硕‬的房间,孤影单只。

 仿佛电影里的慢动作,影子随著脚步移到了书桌前,视线投向墙上的那幅画。泼墨的山水图,构图疏朗鲜明,用笔清秀利,墨浓淡微妙…陆澹白静静看着,最后落在了作画人的印章上。朱红印章白底字,那名字再明朗不过。

 许润。

 陆澹白伸出手去,抚上了那两个字,他指尖细细摩挲著,像抚上一样稀世珍宝。

 许久,他轻轻吐出一句话,“放心,你临终前的话,我记在心底。”

 ※

 年后收假,下定决心庄清研便要执行。员工招后她召开全员会,将自己做大公司的想法说了出来。新员工们积极地出谋划策,最后达成统一意见,用有限的资金先投拍几部小成本电影,赚取利润以图壮大。

 庄清研也觉得这法子比较稳妥,公司能赚钱才能运营,而且她未来要拍母亲的自传,按照父亲的想法拍一部史诗考古巨作,便意味著数以亿计的投资成本,目前的她无力负担,只能先拍几部商业片赚些钱,积累资金曲线救国。

 拍定方案后,日子便进入了挑选剧本、挑选演员、筹备剧组的程。庄清研开启了忙碌模式,早起晚归,加班晚了就睡在办公室,几乎成了拼命三娘。

 因著拼命,她回陆宅见陆澹白的时间更少了,庄清研也没细想,除夕夜的事她还心有余悸呢,再说两人也只是合作关系,没必要朝夕相对,可没想到陆澹白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。

 那是在二月底的一天,庄清研正在会议室开会,秘书突然推开门说:“庄总,有人找您。”

 庄清研挑眉,“哪位?”

 秘书表情微妙:“您未婚夫,陆董。”

 庄清研默了默,陆澹白直接找到公司,是看穿她躲著他,这次干脆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吗?

 在会议室员工们挤眉眼的笑声中,她走了出去。

 陆澹白正等在她的办公室,前台小妹给他端了一杯茉莉花茶。

 见庄清研过去,陆澹白道:“来了。”

 他用淡然的口气与她打招呼,仿佛他是主而她是客。庄清研看着那张平静的脸,却又回想起那‮夜一‬,他推开她的脸,仿佛她十恶不赦。

 她避开他的目光,回了一句“嗯”后便不知该说什么。

 倒是陆澹白继续问,“最近早出晚归的,工作很忙?”

 “嗯,在筹备拍剧,今天开会大家商量剧本呢!”

 这句话后她又不知该说什么,那夜他的暴戾像一尖锐的刺,将原本和睦的彼此割出间隙,她对他生疏起来。

 见她又是抵触的模样,陆澹白道:“我说几句话就走,有个消息对你来说很重要。”

 顿了顿,他说:“我刚得到的消息,沉碧如昨夜秘密约见圈内几个导演,照理说,她混文化圈的,跟影视圈没什么际,忽然这么做,有些反常,所以你第一个项目,也许不会那么顺利。”

 庄清研将杯中茶缓缓饮进,道:“我知道了,谢谢陆总的提醒。”

 她语气生疏,距离感不言而喻,接著她起身道:“不好意思,一屋子的人还等我,事说完了陆总就请回吧。”

 抬脚要走,胳膊却被一股劲桎梏,她低头,是陆澹白的手。

 他还坐在那,晌午的时间仿佛被拉长,长长的一段缄默后他低声道:“那天是我父亲的忌,我心情很糟糕,酒后说了些胡话 ,还冒犯了你,我向你道歉。”

 庄清研脚步顿住,她回头看陆澹白,陆澹白微垂著头,逆著光,看不清表情,但语气里的悲伤却那么明显。

 那瞬间,庄清研先前的芥蒂全忘到了九霄云外,父母忌之痛,没人比她再深有感触,她慢慢坐了回去,“原来是这样…”

 联想起自己父母的悲痛,她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悯,道:“那我不生气了,你以后别再那样就行。”

 陆澹白下巴,“那这一页咱们就此揭过。”

 “好,揭过。”

 ※

 彼此打开了心结,陆澹白便离开去了。看着他远去的身影,庄清研像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,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,她也不愿与他生出隔阂,毕竟在她最艰难时是他伸手拉住了她。他于她有恩,又是她的同盟,她理应与他相互信任,而不是生疏躲避。

 释然了的她去了洗手间,洗把脸继续工作。

 某个瞬间,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。

 仍是那个19岁的自己,但父亲走后几个月的人生巨变,让她从而内外发生改变。她的容颜依旧青涩稚,但穿著通勤小西装,梳著利落的头发蹬著高跟鞋,再不是当年学校里披著齐长发抱著书卷学生气的庄清研了。

 也许这就是人生,你永远不知道,下一秒命运会发生什么巨变。

 但无论如何,既然变故来了,就得勇敢面对。

 对著镜子,庄清研对自己出一个微笑,说:“清研!这是你人生中的第一部作品,你的敌人很多,你将遇到的风险与挫折也会很多,但我相信,好运会眷顾坚强的人!加油!”

 …

 接下来庄清研仍是一心扑在事业上,功夫不负有心人,项目不断被推进,剧本演员场地筹备妥当,剧组找了个好日子,准备开机了。

 可正如陆澹白最开始所料,开机没几天,果然出现了波折,而且是大问题。

 15。Chapter15 A。G

 可正如陆澹白最开始所料,开机没几天,果然出现了波折,而且是大问题。

 导演跟女一突然辞演。

 导演的理由是椎重病突发,‮体身‬要紧,希望剧组批假…而女一辞演的理由却让人啼笑皆非,什么剧组条件差,没有提供五星级住宿,什么气候干燥,她不停长疹子出痱子,影响拍摄。

 如果说导演辞演还情有可原,那么女一分明是找茬,副导演监制请了几次,可她就赖在酒店借出疹子不出来,把全剧组都晾在这。

 副导演急得跳脚,这节骨眼上他们撂摊子,这投资的钱岂不是打水漂去?他让庄清研赶紧劝劝,结果庄清研只给了一句话,“让她们走。”

 副导演是公司内部的人,甚是负责,急道:“不行啊,这可是咱公司第一部剧呢,她走了咱还拍什么!您再劝劝,为了大局著想。”

 庄清研‮头摇‬,就在刚才,她无意听到了女一助理的话,区区小助理在电话里洋洋得意——“安娜姐被一个姓沉的圈内大腕推荐给另一个剧组了,虽然只是女二,但那是个大制作,比眼下这穷酸剧组好多了。”

 于是庄清研果断道:“不用了,让他们走,女一我有候选人,导演的话,你先顶替导演的位置,把不是特别难拍的戏份先拍,导演我再另外找人。”

 那天陆澹白提醒她沉碧如有动作后,她便开始有所戒备,不仅资金、场地上都做好了应急准备,演员自也是做好被挖人的准备,以防万一,几个重要演员她都找了候选,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沉碧如竟把导演也挖走了。

 事情来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,她开始积极想法解决,“张导,您圈内也有不少人脉,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吗?或者目前有什么场合,能认识更多导演?”

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,既然事情到了这地步,导演也只能顺著老板的意思做,他想了想,眼睛一亮,“哦,对了,明天刚好有个影视沙龙,会有不少业内导演参加,要不我带您一起去,没准有合适的导演能请呢?”

 “好,那明天去看看。”

 …

 庄清研以为影视沙龙是希望的到来,没想到是希望的幻灭。

 翌下午,沙龙上的确有不少导演,其中不乏知名导演,但尽管她诚心上前,也没人愿与她合作,说来道去,一是瞧不起庄清研这新开的公司,二是瞧不上她的小成本电影。

 竹篮打水一场空,结束沙龙回去的路上,庄清研有些沮丧。

 三月底的夜晚还有些凉意。她仰头看着天空,象征圆的银色玉盘,被树梢挡住了一半,庄清研觉得自己的前方也像这月亮一样,看着美,却阻碍重重。

 正愁著,兜里电话突然响了。

 庄清研以为是下属的电话,没想到接起来是个陌生的声音,低而沉,含著些磁,像大提琴下最低音的琴弦,“你好,请问是庄清研庄总吗?我是谢挚,我从朋友那里听到你的项目,我们可以谈谈吗?”

 谢挚是谁,国内新晋导演里的佼佼者,去年摘了国内最佳新锐导演奖,所以当庄清研听到这名字时,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亮光,她对著电话连连点头,那激动,仿佛对方看得到似的,“好,您在哪,我去找您。”

 电话里传来轻快的笑,“你回头。”

 庄清研一扭头,就见街道灯火阑珊不远处,一个穿著长风衣的年轻男人立在那。

 男人顶多二十三四岁,年轻有为就罢了,长相也很出挑,白净又斯文,鼻梁上架著副黑框眼镜,看着是导演,骨子里却有股书卷气。

 庄清研提议说找个茶楼谈一谈,结果对方却似与她相似多年,稔地笑,“不用了,就这样散散步吧,边走边聊。”

 庄清研不好强求,两人便像普通朋友一样,沿著树影摇曳的小路,聊起了片子。

 庄清研告诉谢挚自己对片子的想法,未来的发展判断…两人竟沿著人行小道,不知不觉走了一个多小时,眼见时间不早,庄清研开口道:“谢导,天也晚了,你先休息,明天有时间咱再接著聊?”

 谢挚挑眉,“明天,明天还要聊什么?都没时间了。”

 庄清研一听这话忐忑起来,“您的意思是…对我的片子没有兴趣?”

 谢挚淡淡一笑,夜中眉目温润舒展,如月光皎皎,“没兴趣我还大半夜跟你围著这花坛绕了十几圈?”

 “你是说…”

 谢挚飞快接口,“我明天就进组。”

 庄清研惊喜极了,“真的吗?那明天我就等著您。”

 两人就这般约定好,然后告别。

 深夜的风中,庄清研打了个的士,临上车的一瞬,一直浅笑的谢挚突然拉住她,用郑重的口吻说:“还记得我吗?”

 庄清研云里雾里,“谢导,咱们不是刚刚认识吗?”

 谢挚面有失落,须臾又笑起来,“算了,你真忘了。”

 出租车载著庄清研呼啸而去,同一时刻的陆宅,光线昏暗的主卧内,陆澹白正坐在里侧书房,‮摸抚‬著墙上的画卷。

 阿其站在身后,正汇报这几天所得。

 “陆哥,庄‮姐小‬今儿白天都在剧组,夜里去了一个导演沙龙…这几天生活轨迹大致正常。”

 陆澹白仍是看着画卷,并未答话。

 阿其见对方不回应,提议道:“陆哥,咱就别兜来绕去了,那画咱昨天不是从苗圃里搜到了吗?直接上去不就行了!您干吗还放回去!”

 “你看到了,的确搜到了,但研究一整晚都没有结果…这画里的玄机,远比我们想的复杂,我们还是得靠她,所以暂时不能让她起疑。”

 “那好吧,咱也只能继续套近乎,找时机解密了。”

 …

 翌谢挚果然进了剧组,眼见新导演补位,这几天处于半停工状态的剧组一片掌声,众人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。

 庄清研亦是松了一口气。

 不过有了强援不代表她可以懈怠,她跟从前一样勤奋,在处理完公司的运营管理事务后去片场,反正影视城就在临近县市。倒也不是督工,对于剧组上下她是充分信任的,她是纯粹想过去帮帮忙,毕竟拍摄时间上有些紧。

 于是乎,剧组上下就常看到自家老板呈现这种姿态,一会陪著导演跟演员讲戏,一会跟著道具师布置拍摄场地,甚至还给化妆师打下手…总而言之,半点财大气投资方的架势都没有。

 对此连谢挚都忍不住了,有天傍晚某场戏收了后,一群人坐在小板凳上稍作休息,谢挚对庄清研说:“这有我,你偶尔来看看就行,不需要公司剧组两边跑,太辛苦了。就没见过哪个影视老板像你这样的!”

 庄清研抿笑,“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,我是希望能更好的完成项目。”

 她弯浅笑,灯光下脸颊如桃花粉润,眸光清澈转,谢挚看着她的笑竟怔了片刻,说:“你还是跟从前一样,没有任何架子。”

 这语气十分稔,仿佛两人是多年的旧识,倒让庄清研也愣了。谢挚‮头摇‬一笑,颇有些无奈,“从前,我们是同学…哦不,准确的说我们是校友,我是你师兄。”

 庄清研一脸懵然,“师兄?”那些年学校里动辄几千人,她的师兄太多了。

 谢挚太阳,做苦恼状,“话到这份上你还没记起来?那我再给你一个提示——谢蕊。”他戏谑地补了一句,“你再记不起来,我真要生气了!”

 “别别…”怕他真生气,庄清研忙仔细想那两个字:“谢蕊?”她一拍脑袋,“哦,我记起来了,谢蕊是我初中隔壁班的同学,她当时好像还是文娱委呢。”

 再转头看向谢挚,他已经把眼镜取了下来,指著自己的脸道:“你看看我的脸,跟她像不像,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。”

 “像。”庄清研打量几眼,眼前面孔跟记忆中同学青涩的脸庞的确神似,然而她惊了惊,“别告诉我你是谢蕊变了?”

 谢挚差点摔下矮凳,“我是她哥!她哥!我都说了我是你师兄,比你大几届!”

 庄清研:“…”谢挚将眼镜戴了上去,语气忧伤,“我真想罢工了,你居然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,枉我还…”话到这他顿了嘴,仿佛怕什么情绪,转了个话题,“你还记得吗?那年我妹妹生了重病,我家里条件不好,拿不出高昂的手术费,是学校组织捐了六万块,可还差一部分,你回家跟你爸爸说这事,你爸爸心善,那晚上就带著你把手术缺的钱送来了。你爸爸还鼓励我振作,而你亲手把钱送到我手上,跟我说,一切都会好的。”

 庄清研回想起了这段往事,说:“好在你妹妹后来手术成功,我的钱也没白花…”她说这噗嗤笑起来,“你们都以为是我爸的钱,其实是我的岁钱,我爸说,我既然想做好事,那就用自己的能力去做,于是我就把存了好些年的岁钱老本都掏出来了。”

 谢挚掏出‮机手‬,“来来来,把钱还你,支付宝给我…”

 “得了。”庄清研拦住他,“哪有做好事还要对方还钱的,你给我把片子导演好就算报答了。”

 两人笑着对视,庄清研没再说话,坐到一角又去看平板——在剧组闲暇时,她会用平板搜集a。g的信息,虽然不抱什么希望,但这个谜团搁在心里,总是不舒服的。

 谢挚无意扫了一眼,一怔,“a。g,你居然看这个?”

 他这话让庄清研眼睛一亮,“你知道这个?”

 16。Chapter16 解密

 谢挚无意扫了一眼,一怔,“a。g,你居然看这个?”

 他这话让庄清研眼睛一亮,“你知道这个?”想着谢挚在国外留学数年,见多识广,没准真能知道这方面的事,她赶紧抓住他衣袖,“你懂吗?这到底是什么意思,快给我解释解释。”

 谢挚想了想,“我只是过去看了一部片子,里面提及了一点这个,影片里ag是一个组织,a是antiques的缩写,这个单词的意思是文物,而g就是gangster,两个词联合起来就是文物匪徒的意思。这是境外一个神秘又强大的组织,他们对古董文物方面有著狂热的爱好,为了夺取更多的稀世珍宝,做了许多非法勾当。”顿了顿又补充道:“哦,电影里讲,他们的标志是在随身携带的物品上刻个匕首符号。”

 庄清研被这一番话怔住,“这个组织真的存在吗?”

 谢挚‮头摇‬,“不知道,这导演是个纪实的导演,拍得几部片子都折现实,所以不知道这个a。g是杜撰的还是本身就存在。电影后来莫名其妙被了,导演自此也没了踪迹,快变成了电影史上的一个悬案。而电影本身就是个小众片子,没多少人看,似乎还有当局刻意封杀,所以知道ag的人更少了,我要不是因为大学读的导演系,又抢在封杀之前看了这部剧,估计也不知道。”

 庄清研越听越心惊,正要说话,这时一个声音了进来。

 “清研。”

 众人一扭头,就见剧组门口站著一个人,个子颀长五官英,可不正是陆澹白。

 庄清研收回思绪,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 陆澹白瞟瞟坐著的谢挚,扭头对庄清研道:“你的车不是坏了吗?我不来接你,你怎么回去?”

 庄清研今天就是打的来的影视城,这会天黑了,如果没有顺风车,的士难打,她今晚得赶回去,明早还有个会。想想a。g的事还没说完,她只能遗憾地跟谢挚告了个别,走向陆澹白。

 陆澹白伸手揽了她肩,像从前无数次在公众场合做戏一样,亲昵地将她带了出去。被他坚实的臂膀揽进怀里的一霎,他温热的气息传遍她身上,她因为ag的混乱终于回过了神,她贴在他臂弯下,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问:“真来接我的呀。”

 他偏头凑到她耳边,落在旁人眼里暧昧又亲昵,“咱俩好久没一起出入了,我担心那几位起疑。”

 这话点到为止,庄清研便已了然——两人疏远了一阵子,如今他来接她,大庭广众下秀秀恩爱,才不会让沉碧如他们看出马脚。

 于是她挽住他的胳膊,故作亲热地问:“今晚吃什么?”

 他跟著道:“你决定吧,我都好,不如吃你最爱的西餐?”

 “我想吃剔骨牛排,再加点沙拉,还有西柚汁。”

 “好,都依你。”

 这些话对答如,像最天底下最普通的情侣,庄清研都要叹服自己,从前跟陆澹白靠近点都会扭捏,如今偎依在一起,旁若无人说起情话居然一套一套。人果然是会变的。

 而两人挽著手一问一答地走了后,剧组上下都炸了,都说这是女老板赤。的撒狗粮啊!

 一群人哈哈笑起来,却有一个人没笑。

 谢挚。

 他还在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,眸里不知是惆怅还是失落。

 一侧他的助理发现了他情绪的转变,好奇问:“谢导,怎么了?”

 谢挚神情有些恍惚,喃喃道:“你说,错过的事还能不能弥补?”

 “什么?”这没头没脑的话,助理没明白。

 “哦,没事,我说台词呢。”谢挚回过神来,敛住情绪,转身招招手道:“大家别闹了,来,下一场戏!”

 …

 华灯初上,晚风清凉,汽车沿著蜿蜒的路驶回市区。

 庄清研以为车子要驶向陆宅,没想到却过了陆宅,直接停在了商圈某餐厅前。

 车窗外霓虹璀璨,庄清研一怔,“真带我来西餐厅啊。”

 陆澹白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,“难不成对女人说的话要食言?”

 …

 进了餐厅,还真如庄清研在剧组所说,陆澹白点的是t骨牛排、水果沙拉、西柚汁。

 虽然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外单独共进晚餐,蜡烛幽幽燃烧著,气氛很好。

 陆澹白低头切著牛排,模样让庄清研想起从前看过的西方雕塑,那雕刻精细,深目高鼻而安静专注的美男子。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,又继续沉默地吃东西,一言不发。

 陆澹白察出她的异常,问:“怎么心事重重的?”

 庄清研抬头看他,“我今天听说了ag组织,是一个专门抢夺文物珠宝的匪徒组织。”

 陆澹白手腕微顿,杯中香槟晃起一圈涟漪,而守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阿其亦是脸色一变。但不过刹那,陆澹白已从容道:“谁告诉你的?”

 “谢导,他说有个电影就这么演的。”

 陆澹白风轻云淡的反驳,“电影能当真吗?莫非电影里有神仙,世上就真有?”

 他言之有理,但庄清研仍然对ag半信半疑,“可是他说的很真啊,没准我身边真有ag的人潜伏呢!”

 陆澹白表情巍然不动,视线却犀利起来,反问:“真要那样的话,他们也不会随便潜伏谁,莫非你有什么特别的宝贝值得他们下手?”

 这风平静的回答在庄清研心里掀起了骇,可她不能把《楼兰望月》的事说出来,而陆澹白盯著她,似乎要将她的内心看穿。

 她讪讪一笑,转了另一个问题,“陆先生,这几天我在想一件事。我不能老这么被动,沉碧如杨立又是挖我导演又是撬我女一号的,我得扭转这个局面,化防御为进攻。”

 陆澹白也没再追问,吃了块水果沙拉后点头,“不错。最好的防御是进攻。”

 “她打击我不就是想除掉我吗?我就要在这之前想法扳倒她们。这事我是这么想的,他们联手侵占我家财产,经济上肯定有问题,那么我就从经济上查起,查他们名下的房产豪车等等。一旦查出蛛丝马迹,这就是呈堂证供。”

 陆澹白若有所思弯了弯角,似是赞许,“有长进啊未成年,这招釜底薪不错。”

 “可我这边没什么人脉,您那有没有人脉去查他们?”

 陆澹白抿了口香槟,“我试试。”

 他愿意试就是愿意帮了,庄清研笑眯眯举杯向他致意,“那谢谢你啦陆盟友。”

 ※

 这‮夜一‬达成共识后,庄清研一面有条不紊的跟进影片项目,一面积极配合陆澹白调查沉碧如等人的经济问题。

 对此,杨立沉碧如那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。

 城西的某处高档会所内,杨立反剪著手走来走去,而沉碧如歪靠在贵妃椅上,慵懒地对镜补妆。她刚结束一个派对,即便活动已散,她仍舍不得脸上精致的妆。

 杨立皱眉道:“你怎么还有心思搞这些玩意!这几天你不是没看到,鬼鬼祟祟跟在我们身边的人不少!”

 “呵,横竖不都是小丫头捣的鬼,谁让咱挖了她的导演跟女一!”

 “我看不止是她,这些人似乎把主意打到房产局去了,想查咱的线索,这事就凭小丫头的人脉搞不定,我看多半是陆澹白。”

 杨立越想越气,“妈的,这孙到底是哪边的啊,明著跟我们结盟,背地里又跟小丫头来搞我们!上次坑我画的事老子还没算账呢!”

 一旁沉碧如还在精心描著,小小的妆镜,刷一点点描,那仔细精致,如仕女笔下的工笔画,她慢条斯理地点评:“很明显,这陆澹白靠不住啊,他就是忽悠我们。”

 “这还要你说!要不是光远家大业大,我早就搞死他了!还由他在我头上作威作福!”

 沉碧如薄弯起,似透出一丝轻蔑,“在这里说有什么用,有本事当面对怼啊。”

 “你!”杨立被堵得说不出话。

 “好啦好啦!跟你开个玩笑!”沉碧如收起妆镜道:“其实这事好办,陆澹白靠不住,咱就找个靠得住呗。”顿了顿,“我们身边一直有个大好的合作对象,只是你没发现。”

 “谁?”

 沉碧如纤纤手指,比划出一个“弓”字,杨立眼睛一亮,“对啊!老张!张建名!我怎么没想到呢!这家伙有些实力,找他联手,我看那陆澹白还拿什么跟我拽!”

 “你要找他就得对症下药,这张建名对钱不是最感兴趣…他最感兴趣的…”沉碧如抿一笑,拖长话音道:“是!”

 杨立连连点头,“你说的对,老张这一生最爱就是女人!我们不正好有个饵嘛!庄清研啊!张建名这家伙一心想老牛吃草,现在不管陆澹白跟庄清研什么关系,既然两人不清不楚的搅合在一起,咱就可以抓住机会去老张哪里吹吹风,呵,这矛盾起来了…咱才好趁夺画。”

 ※

 这‮夜一‬,杨立急不可耐地去找张建名了,没人知道他们达成了怎样的协议,但庄清研的影片,很快受到了影响。

 这天,庄清研正在公司加班,手下负责发行的总监就进来了,告诉庄清研,影院的事黄了。

 一部影片想要上映,不仅要经过国家各单位的审批,还得跟影院方合作,才能正常上映。为了顺利上映,拍摄期间庄清研就派人就跟影院方联系,当时谈得很顺利,没想到现在竟然情况有变。

 庄清研问:“是什么原因黄了?”

 发行总监‮头摇‬,“不清楚啊,对方也不愿多解释,就说不跟咱合作了。”

 庄清研正头疼,桌上‮机手‬一响,陆澹白的声音在那端响起,“在哪?出来,在公司门口等我。”

 庄清研‮头摇‬,“什么事啊,我不去了,我这边正愁电影院的事呢。”

 陆澹白道:“我说的就是影院的事。”

 ※

 夜里七点,城市车水马龙,华灯初上。

 陆澹白将庄清研带到了城西的某处农家酒庄。

 这年代有钱人都爱玩味,高楼大厦的国际大饭店去腻了,又兴起这种复古式的山庄风格酒楼,夜的掩映下,大院子红墙绿瓦,成排朱红灯笼,古香古的小楼,蜿蜒曲折的木质长廊及郁郁葱葱的绿植,要讲附庸风雅,再合适不过。

 庄清研就在小楼二层的最外侧包房,包房门关得紧,外头的人看不到里面情形。庄清研半蹲在地上,耳朵贴在墙,正努力倾听著什么。

 听了好一会都没听到,庄清研扭头问身后陆澹白,“你确定隔壁房是杨立跟影院负责人吗?”

 陆澹白下巴,“你再等等,我预感还会来其他重量级人物,毕竟以杨立沉碧如的人脉与地位,他跟影院方应该没这么亲近。”

 果然话落,走廊上又晃过几个身影,前呼后拥进了隔壁包房,而为首那男人的声音,庄清研熟悉得很!

 张建名!

 陆澹白的推断被验证,弯一笑,将一个小匣子贴在了墙上,示意庄清研靠近。

 庄清研眨巴眼睛,不懂小匣子是什么。

 陆澹白递了一个眼神,似乎觉得她笨,低声音说:“墙这么厚,人的听力无法捕捉声波,还是借助下科技的力量。”

 庄清研点头,明白了。

 下一刻小匣子还真传来了声音,是玻璃酒碰撞的脆响,应该是隔壁包房的人举杯共饮——如此细微的声音都能听见,这匣子的确强大。

 须臾那边有人开口了,是杨立的声音,“程总王总,这次多亏你们仗义了,我这先干为敬!”

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,应该是影院负责人的,“别客气,我们跟张爷都是朋友,他既然发话了,那庄氏影视的片子,我们绝对不要!”

 一群人碰了个杯,影院负责人殷勤地对张建名说,“张爷,我们可是约定好了啊,我们帮您,您那两个项目也别忘了兄弟…大家同心协力,一起发财!”

 一群人大笑起来,碰著杯道:“来来来,一起发财!”

 几人称兄道弟兴致高昂地喝,大概过了一个小时,两位影院负责人喝高了,歪歪扭扭出去上洗手间,包房里只剩张建名与杨立两人。

 张建名对杨立说:“老弟啊,这下你满意了吧,你那画被那丫头坑了几千万,可这丫头的电影上不了,也得亏得一塌糊涂!”

 杨立斜眼一笑,“得了,都一条船上的,帮我出气,你不也讨了好处吗?你巴不得这小丫头做什么都亏,最好走投无路去求你大发慈悲收容她…”

 张建名叼著牙签嘿嘿笑,“那是,我张爷看中的女人,还没一个能跑得掉。”

 杨立道:“老张啊,照我说,等咱干掉陆澹白抓住小丫头,破出画的秘密,合伙拿了钱就成,小丫头直接死,还惦记什么啊!这世上只要你有钱,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!臭未干的小丫头有意思!”

 张建名狠一笑,“这你就不懂了,对我来说,面子比钱更重要!多少年前为了小丫头她娘,庄未年跟我大打出手!老子这口气憋了二十年,眼下那女人死了,老子玩不了她,就玩她女儿,气也要气死地底下的庄未年!”

 这积怨颇深又无下作的言语,墙那侧庄清研听得浑身发抖。

 这几人合伙坑害她就罢了,那卑鄙之下的狠刻毒,更是让人不寒而栗。

 此时一只手伸过来,搭在她肩膀上,是陆澹白的。他表情同往常般清冷,可掌心却是温热一片,传到她身上仿佛有安抚的作用,愤然到难以控制的庄清研瞬时冷静下来,她感激地回看陆澹白一眼。

 陆澹白张口,正要说话,却听隔壁包房一声怒喝,“什么人!”

 庄清研一惊,完了!被发现了!

 17。Chapter17 紫藤

 陆澹白张口,正要说话,却听隔壁包房一声怒喝,“什么人!”

 庄清研一惊,完了!被发现了!

 她转身拉著陆澹白要走,陆澹白却平静地说:“跑也没用。”

 果然,霹里啪啦一阵脚步由远至近,杨立跟张建名的手下向著包房迅速包抄。一拨人拿著家伙团团堵住门口,房内两人便是翅也难飞!

 包厢内庄清研心砰砰跳,这十平米的小包房,除开桌椅什么都没有,届时门不能逃,连个遮蔽躲藏的位置都没有,一旦对方破开门锁推开门,两人在劫难逃。

 她迅速踢过几把椅子挡到门后,这样即便对方推门,能拖延一时半刻也是好的。

 那边陆澹白却不为所动,还淡淡丢下三字,“这没用。”

 庄清研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,这没用那没用,难不成眼睁睁坐以待毙?

 她不再多说,加速堆椅子,而就在此刻,她听到锁眼里咔擦一声响——反锁的门被强行撬开了。

 再多的椅子也挡不住了,外面一声众人的暴喝后,门哐当被踹开!摞起的椅子轰然倒塌,庄清研的心几乎跳出膛!

 就在她认为躲无可躲之时,眼前一黑,整栋大楼的灯齐齐一暗,周身世界陷入黑暗!

 人群动起来,房口杨立喊道:“怎么回事!灯怎么熄了!”

 张建名跟著喝道:“都别慌!一定是有人捣鬼!大家用‮机手‬照明!”

 躲在黑暗里的庄清研心砰砰跳,外头的人要真拿‮机手‬照明她可就现行了!空气都似在一霎因为这紧张而窒息起来。

 说时迟那时快,她身边忽有热风一闪,似有什么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纵身一跃,旋即“哐当”一响,隔壁包厢发出玻璃碎裂的炸响!

 “在我那!”张建名短暂一惊后拔腿朝自己包厢奔去——且不说他的皮夹‮机手‬贵重物品都在,那‮机手‬里还有不少平跟黑白两道各大腕见不得人的易呢!对方要真翻玻璃窗进了他的屋,那后果可就难测!

 他这一狂奔,所有人下属都一阵风都跟了过去,包括杨立。

 一墙之隔外躲在黑暗里的庄清研还没清什么事,手腕上陡然一紧,陆澹白的声音传入耳膜,“走!”

 趁著门口众人全奔到张建名那包厢去,陆澹白拽著她跨过门槛,他的速度快得像一阵风,带著她右转下楼梯,向后院奔去。

 …

 后院是个宽绰院子,高低错落地栽了不少花木。庄清研被陆澹白拉著在花木丛里七拐八转,以为对方会带自己出这个庄园,谁知他脚步一顿,将她到了一排矮墙后面。

 矮墙是一排白色篱笆搭建的风景墙,作为点缀,上面还栽了好大一片紫藤,初夏的季节,繁茂的紫藤枝桠从墙头垂下,如大一块郁紫的帘子,人藏在里面,外头根本看不到。

 庄清研低声问:“干嘛不出去,要藏在院子里?”

 陆澹白言简意赅:“最危险即最‮全安‬。”

 庄清研想回刚才的事,继续低声音问:“整栋楼怎么突然熄灯了?”

 强敌在后,陆澹白却仍风轻云淡的笑,“我关了总电闸。”

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关的,但庄清研还是对他的急中生智点赞。要不是突然黑灯瞎火,她这会铁定被抓。她又问:“那隔壁房间砰一声响又是怎么回事?”那会门都被撬开了,若不是那声响将张建名等人调虎离山,她现在多半被瓮中捉鳖。

 “我抄起一个啤酒瓶顺窗扔到了隔壁包房。”

 他答得平静,庄清研却连嘴都合不拢了。

 闪电关电闸已让她无法想象,更让她不能想象的是,黑灯瞎火的,右边包房的人要用瓶子砸到左边包房里,起码得跃上窗台、贴墙移动、凑近隔壁包厢窗户,探手才能将瓶子扔去…然而这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翻窗、攀墙、半空投掷的高难度动作得多难,还是在眨眼的速度里一气呵成…这些事光明正大的白天都难做,何况还是在强敌环视、那么紧张混乱的黑夜。

 这反应能力、这超强身手…陆澹白在庄清研的心里,再次达到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,她问他,“一会他们要是逮著我们了,你可以搞定吗?”

 陆澹白的语气十拿九稳,“未成年,我既然把你藏在这,我就能确保你‮全安‬。”

 “可你…”

 话未落,一只手捂住了庄清研的,陆澹白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,庄清研视线一转,就见一群人急匆匆从楼上下来,为首正是张建名杨立,大概他们在房里搜索无果,就往外追查了,张建名大声指挥著,“那几个小贼多半沿著后院的门跑了,给我追!”

 一群人绕过花丛,快步追去了。

 庄清研刚要松口气,就见杨立停住了脚步,扭头,四下打量。

 当他目光扫向矮墙紫藤时,庄清研紧张起来,而身旁陆澹白却不动声地转过‮子身‬,将庄清研往怀里一揽。

 被人猝不及防拥住,庄清研一蒙,而抱她的陆澹白似是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,原本在庄清研上的手加大了劲,将她险些发出的惊呼堵了回去。同时他用眼神扫扫她的白色上衣,递去了一个眼神。

 他的意思是,她的衣服颜色过浅,紫藤的隙中也许看得出来,所以他‮子身‬一转,用自己挡住了她,以免她暴

 庄清研再不敢动,就由著陆澹白这般抱著。狭隘的紫藤后面,月光从紫藤隙中漏下,在地上投出几点银色辉光。而她的脸贴着他的膛,听著他沉稳的心跳,噗通、噗通,一声接一声。

 夜风微凉,庄清研的耳却越来越热。

 两人虚凰假凤了这么多次,比起那么多次大众场合敷衍地挽手搭肩,而这一次,这般紧地贴合在一起,他右手搂住她的,他下巴抵著她光洁的额,她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香,像陈年的酒酿,彼此呼吸融亲密无间,是一个真正的、情人式的拥抱。

 而他的掌心还虚虚地贴在她上,那掌心干燥而糙的薄茧,随著她的呼吸渐渐,像一个特殊地、她主动投怀送抱的吻。

 她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,一个念头闪过。

 有什么无法掌控的事要发生了!

 ※

 五分钟后,所有人都离开了山庄,包括杨立。

 确定‮全安‬,陆澹白带著庄清研从后门出去。到了山庄外,车子油门大起,这古香古的小楼,在视线内越来越远,直至再也不见。

 半小时后,两人‮全安‬回到陆氏别墅。

 到家后老规矩,陆澹白喊阿姨泡了茶,然后坐在台上慢条斯理地品。

 喝完第一杯后他开口问:“今晚的事,你有什么打算?”

 庄清研没跟他对几而坐,而是坐在台的台阶上。今晚包厢外听到的信息量太大,她一时半会还没消化好,道:“心里有点,还没想好。”

 “说来听听。”

 “觉得自己像一只羔羊,四面围了敌人,沉碧如、杨立、张建名…还有其他许多不可预知的危险,每一方力量都想致我于死地,而我只能夹求生。”

 “说了你别笑话,我常常在想,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,要我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龄里承受这么多,但命运就是这样,它安排任何事,都不会提前跟你打招呼,更不会考虑你能不能接受…就像我其实刚才在包厢外听著他们的对话,我很想冲上去,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这么狠毒,为什么这么赶尽杀绝!想不顾一切跟他们拼了,可我现在能力不行,而且你在这,我会连累你,所以这笔账只能忍著后再算…”

 她捂著脸,像一个受伤蜷缩的小兽。下一刻背上一暖,男朗的古龙水气息从肩背上传来,就见一直倾听的陆澹白竟将西装下来,披到了她身上。

 陆澹白弯了弯角,“很好,能忍受屈辱,克制冲动,说明有长进。”

 她一怔,以为他会笑话她,谁知他竟还夸她。

 陆澹白接著道:“人生的成长大多是从磨练中得来的,你现在感受到痛苦,就证明你在成长。”

 他难得地褪去了往常的冷硬,温声细语循循善,像一个耐心的导师,庄清研问:“那么你也是从痛苦中成长的?”

 那句话让陆澹白平静的眸里陡然波动,但这情绪不过一瞬便被他收敛,他恢复到先前的淡然,“是啊,很多很多的痛苦。”

 庄清研顺口问:“很多很多是有多少?”

 “大概是你所经历的一百倍。”

 他像是玩笑,又像是用漫不经心说出最‮实真‬的话,庄清研没再说话,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是真的。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,今夜,因著那一个拥抱,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他的手,这是一双完全不符合上社会养尊处优的手,指腹粝,老茧遍布,一看便知历经无数磨难与困苦。

 可她没有问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与伤疤,绝口不提或许是最好的尊重。

 不愿陆澹白难过,她转了个话题,“陆澹白,你到底什么来头啊,这么厉害?今天在酒庄,你身手好得跟大片里,飞檐走壁的特工间谍似的!”

 陆澹白半真半假:“是啊,我是特工。”

 他这模样庄清研哪会当真,便接著话头开玩笑:“我这些天想了无数法子打听过了,世上真有a。g组织的存在…你该不会就是那个组织的特工吧。”

 不知是不是庄清研的错觉,月光下的陆澹白眸光微变,旋即他淡淡出声,又是平那番从容不迫的模样,“你觉得呢?”

 “当然不是。”庄清研‮头摇‬,收起了玩笑话,“a。g不都是坏人吗?可你是好人啊。”

 她抿一笑,“你看你救了我好多次,还总是开导我,我真的很感激你,若有一天你也遇到了痛苦或困境,我也会同样对你。”

 她看着他表情郑重,黑白澄澈的眼眸中,对他的信任。

 陆澹白却别过脸去,仿佛不愿与她对视。他手清透的茶汁一圈圈晃著,映出他清隽的脸,平静的瞳仁,却似风起涌,旋即他轻轻说:“晚了,去睡吧。”

 “好。”庄清研起身,“你也早点睡。”

 …

 庄清研离开后,陆澹白还待在台上。

 晚风微凉,桌上残茶已冷,他仍是一杯接一杯地慢慢喝。

 嗡地一声‮机手‬振动,陆澹白接起了电话。

 “澹白?”那边沙哑的女声喊道。

 陆澹白淡淡嗯了一声,仍是望着天空若有所思。灰蓝的夜无边无际笼罩过来,他仰著头,像天幕下一则孤独的剪影。

 那边继续问:“还顺利吗?这阵子你没跟上头汇报,他让我来问问。”

 陆澹白道:“算顺利,只是这几天被其他事耽搁了点时间。”

 “你说的是沉碧如这伙人吧,阿其跟我说了,这几个老东西也打画的主意!”女人轻哼,“切,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,跟咱组织比,他们算什么东西!”

 陆澹白道:“这些人不足为患。”

 “也是。”女人接口,“重要的还是画,咱呢,就先控制好画,赶紧找出能人把秘密破出来,不然夜长梦多,毕竟这任务你都去了三四个月了…”

 她说了一堆,陆澹白却似在走神,女人察觉出不对劲,语气有些不,“喂喂,怎么不说话?想什么呢!”

 陆澹白默了默,缓缓将杯中残茶饮进,才道:“没什么,想起今晚的事,觉得人生真的很讽刺,庄清研说我是个好人,而她呢,应该是个好人,在我眼里却是世上最十恶不赦的人。”

 那边笑起来,有些刻骨的恨意,“你用不著自责,她们庄家本来就十恶不赦!想想咱们在‮儿孤‬院,在组织里,那些猪狗不如、刀口血的日子…哈哈哈,不都是因为他们!这些人不下地狱!谁下!”

 陆澹白将电话拿开了点,也不知是不想再提那些不堪,还是不愿听到这样沙哑的笑。

 “行了心艾,就这样吧,跟上头说我没事。”陆澹白打断她的话,咔擦挂了电话。

 18。Chapter18 玉局

 翌,庄清研一早便去了公司,说是要带著发行总监另辟捷径。

 陆澹白问她何为另辟捷径,庄清研道:“世上的影院又不止那两家,张建名能把所有影院都收买?东边不亮西边亮,我找其他影院谈合作去!”

 她斗志昂扬,一扫昨夜里的低落与气馁,陆澹白问:“要不要我帮你找找这方面的人脉?”

 庄清研手一摆,“不用,我不能什么都靠你!让我自己试试,这其实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!”

 陆澹白弯了弯角,似乎是赞赏。

 ※

 庄清研说到做到,随后几天就一直在为了新的影院合作事务忙碌。

 她忙,陆澹白也没打扰她,只是在某天晌午,去了庄氏公司。

 彼时庄清研刚结束一个短会,她瞅瞅办公室墙上的挂钟,下午两点半,这个点陆澹白来找自己干嘛?

 陆澹白也不解释,只吩咐道:“走,跟我去个赌石拍卖会。”

 庄清研微愣,“突然去那做什么?”

 陆澹白表情有些高深,“据说张建名除了女人,最爱的就是玉了。”

 这话没错。除了恋女,张建名还是个出了名的玉痴,常为玉一掷千金,这些年几乎有玉展览会的地方就有他,至于高档玉器拍卖会,他更是场场不落。

 庄清研默了默,懂了一些陆澹白的意思,“你是说…”

 陆澹白鼻腔发出一声轻哼,似乎是笑,“就许他们暗算,不许我们布局?”

 ※

 下午三点,两人来到赌石拍卖会。

 果不其然,进场时便看到了张建名,财大气的他被几个下属围著,一副有成竹的模样,见了庄清研,竟还打起了招呼,“呀,小丫头!好久不见啊!”

 ——那夜酒庄事件他与杨立搜索一圈却无果,饭店又没安监控,得出的唯一信息来自服务员,服务员说隔壁包房是一男一女两个客人,仅凭这点,还不至于让他怀疑庄清研与陆澹白。虽然杨立提出了质疑,但他还是不相信,就庄清研这样的,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飞檐走壁?有那本事,应该是某些小飞贼,财心窍大著胆子对自己下手罢了。

 所以他目前对庄清研,仍是之前的态度。

 他看着她,嘴里的称呼是长辈式的,可眼里那灼灼的光,像看着一个迟早会收入囊中的‮物玩‬。他还说:“小丫头,这么久也不来看看伯伯,伯伯可挂念你得紧呢!”

 庄清研没回话,想起张建名曾经对自己的不看,心下厌恶得作呕。一只手突然揽到了她的肩,是陆澹白,他察出她的情绪,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。而他的体温传到她身上,她心下没由来一稳,就听陆澹白道:“清研是我的未婚,张总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。”

 这句看似普通的客套话,不仅明明朗朗宣告主权,更是一个无声的警告。

 张建名斜睨一眼,“哟,这就是小丫头的未婚夫,光远的陆董啊,今儿算是见到本尊了!”

 话落,他往陆澹白身上扫了一圈,皮笑不笑地进场了。

 …

 赌石拍卖会正式开始。

 什么是赌石,翡翠在开采出来时,原石被一层糙的风化皮包裹着,无法看到内部情况,只能根据皮壳特征和在局部上开的“门子”,推断赌石内部翡翠的优劣。这样的易颇似赌博,行内称为“赌石”

 既然是赌,那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,有人几万块开出几百万的籽料‮夜一‬暴富,有人花千万买了块废料输得血本无归,这种易颇具风险,而赌的刺与妄想出好料暴富的心,驱使无数人去从事赌石易。

 所以,当一块块外观质感上乘的赌石被推出来,举牌报价的人络绎不绝。

 见陆澹白一直没有动静,庄清研低声音问:“需要我做什么?”

 ——虽然知道此行的目的,但详细计划陆澹白并未同她讲,所以她不全明白,仰头扑扇著大眼睛,明明是清的脸,神态却有些呆萌。

 陆澹白角抿了抿,似乎是忍俊不,“等那块上来了,你再听我吩咐。”

 四十分钟后,陆澹白说的那块赌石终于被推了上来。

 果然是轴的好货放在最后。最后那块上场时,全场的眼睛都亮了。

 五百万起拍,刷新全场最高起拍价,举牌的人连绵不断。

 “一千万。”

 “一千二。”

 “一千五。”

 “两千。”

 “两千五。”

 …

 价格一路飙升,飙到三千万的高价时,全场人犹豫了下,旋即就听一个声音过来:“三千五。”

 庄清研扭头看去,就见张建名晃晃手中牌子,一副傲视群雄的睥睨。

 下一刻他表情微顿,因为有人喊出一个数——“四千。”

 会场被这再次拔高的价一惊,庄清研看到身边陆澹白浅竖起了报价牌,即便这样豪掷千金,他仍是风轻云淡。

 那边张建名似乎早料到他会价,丢过来一个嗤笑。

 这个叫陆澹白的年轻人最近在圈里传得沸沸扬扬,杨立沉碧如还特意找到自己,说这家伙抢他张爷的女人,还胆大包天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。

 也好,他张建名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,这么张狂又不懂规矩的年轻人,是该出手打一下。

 于是他开口加价,“四千五。”

 可陆澹白比自己想象中还张狂,“四千八。”

 张建名自然不能被他所,“五千!”

 “五千五!”

 听到这个数,张建名举牌子的手缓了两秒,再跟就得上六千万了,这可是大半个亿,为了争这口气,不划算。

 这边庄清研也有些忐忑,五千五千万不是小数目,她怎能让陆澹白为了自己,花那么大手笔!于是她在底下轻拽了下陆澹白的衣角。

 陆澹白不顾左右,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,旁若无人地同她亲昵道:“研研,我看好这块石头,等我拍下来,开出好货,找最好的玉师给你做首饰。”

 他低头凝视著她,角弯起,罕见地出笑容,眼神一扫常的淡然,如春风吹过柳梢的柔软,庄清研从没见过这样温柔的他,一时怔在那,直到陆澹白递过一个眼神,她才顿悟过来,他在做戏,而且需要她的配合。

 她反应过来,搂住陆澹白的胳膊,出明媚的笑,“谢谢你澹白。”

 那侧张建名将这一幕看得清楚,他原就有心让这年轻人难堪,结果对方不仅没难堪到,还抱著自己想要的小美人,打情骂俏,这简直就是赤。的挑衅加侮辱。

 于是他嗤笑,“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稳重,拍卖会上卧虎藏龙,你以为你看中的就一定能拿得下?”冷笑一声后牌子一举,加了个高额大数:“五千八!”

 谁知陆澹白眼都不眨,“六千。”

 全场再次被这创下的新高惊住,赌石能拍出这个价,实属罕见。这回连张建名都微变了脸,他朝陆澹白看过来,陆澹白却不理他,只偏头过去庄清研的发,亲昵地说:“你放心,说是你的就是你的。”旋即瞟著那侧还在犹豫不决的张建名,话里有话地刺,“年纪大了,的确考虑的慢些。”

 这话彻底怒了张建名,枉他自负在业界也算个人物,如今来拍卖会,虽然原本是为了好玉,但现在场人看着两人,竞标成功与否已上升到面子问题,他若输给一个小年轻,传出去还不知别人怎么笑话,何况他还打著庄清研的主意呢。

 狠了狠心,他举牌道:“七千!”

 在一片哗然声中,张建名带著挽回的面子挑衅地回看陆澹白,“你跟啊!”

 就在全场都以为陆澹白会举牌拼个头破血时,一道女声了进来,是庄清研,她拉著陆澹白的衣袖,期期艾艾道:“澹白,要不咱算了,其实我没那么喜欢翡翠,我更喜欢粉钻…”

 陆澹白诧异道:“啊,你喜欢粉钻?”

 庄清研半娇半嗔,“是啊,我在上次珠宝展览会上看中了一颗稀世粉钻,价格要七千万,我看有点贵,没好意思跟你说,但既然你要拍这么贵重的翡翠, m.HEz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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