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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
  聂程程回到酒楼。

 卢莫修已经醉的不省人事,其他几个同事也差不多,互相扶持,七倒八歪的出来

 结账,各自回家。

 陆文华最后一个出来,正好撞上赶来的聂程程,她看了陆文华一眼,他走路很稳当。

 陆文华今年六十多了,‮体身‬状况也不太好,高血糖、高血脂的问题都有,忌酒忌,来酒楼之前师母对聂程程说,要她看着一点老师,别让他贪杯。

 因为周淮安,聂程程把这件事忘记了,幸好陆文华没有多喝,她放下心,道歉说:“老师对不起,我来晚了。”

 陆文华笑眯眯看着她,摇手。

 “我没关系。”

 聂程程松了一口气。

 陆文华说:“倒是你有问题。”

 聂程程垂着头,发梢依依。

 陆文华说:“你别以为老师老了看不出,你和淮安之间有矛盾,对不对。”

 聂程程低声说:“老师…”

 陆文华打断她的话,伸手拉住聂程程,他就像一个慈父,他安抚她的心。

 “程程,如果你还喜欢淮安,老师就帮你跟他谈一谈,你不喜欢他,就不要勉强。”

 “不论如何,老师站在你这一边。”

 聂程程忍着眼泪,点头。

 “谢谢你,老师。”

 “行了。”

 陆文华笑道:“都是个大人了,不能像以前一样发脾气,凡是自己多取舍,要选,就选你喜欢的、心甘情愿的那一个。懂么?”

 “我懂的,老师。”

 “嗯。”

 陆文华说:“过几天,如果院方的验收结果良好,老师可能得外出跑一趟,把这个生化药送出去。”

 “去哪?”

 陆文华摇了‮头摇‬。

 “大概是东南亚那边吧,暂时不知道。”

 “东南亚?”聂程程皱着眉说:“那边有国家在打仗吧。”

 陆文华说:“打仗就打仗,老师年轻的时候干做战地记者,出入战场的情况可多了。”

 “那不一样,那是您年轻的时候…”聂程程还想说什么,陆文华立即喊停,他说:“我知道你担心,可这是老师的工作,是责任。”

 “程程,一个人的力量多大,他的身上责任就有多大,你明白么。”

 明白么?

 她不明白,应该是半懂半不懂,也许是聂程程的年纪不够,阅历也不到,她不明白陆文华的的境界,可她嘴里只能说:

 “我明白的,老师。”

 …

 闫坤这天押送完欧冽文和裘丹,没及时回去,被科帅留了下来。

 自从上一次心脏病突发,科帅的‮体身‬状况一直不好,今天指挥完,也立即就回家去了,闫坤便随行。

 科帅在俄罗斯有一座民宅,在郊区所以很便宜,租金只有两百美金。

 闫坤开车将他送到的时候正是中午十二点,一直阴沉沉的天,终于落下了白雪。

 风雪加,很冷。

 科帅家的花盆被吹落了,掉在雪地里,碎了好几个。科帅的子很喜欢花草,家里和院子里都种了不少万年青。

 大冬天,万白从中一点绿。

 闫坤把车停进了车库,科帅先下车,对闫坤说:“别管这辆老爷车了,先上来吧。”

 闫坤说:“我把花盆捡起来,等一会安姨出来看见,得骂我。”

 科帅笑了笑,“行吧。不过你安姨最喜欢你了,你千万别误会她。”

 “我明白的。”

 科帅先进屋,闫坤留下来,捡了碎片,修葺了几盆冬青苗,顺便又把车库打扫了一遍,才进去。

 科帅的声音已经飘出来了,“怎么又这么慢。”

 客厅里还有另外的人,一个说:“舅舅,我说闫坤大哥会先扫一遍车库,你不信我。”

 另一个人说:“行了,愿赌服输,老爸给钱!”

 科帅笑道:“你们两个小滑头。”

 拿出钱包的时候,闫坤走了过来,科帅抬起头,“终于来了啊。”

 “怎么了?”

 科帅说:“都怪你,看看,又出去几张新钞。”说完,钱包已经被拿走了,两个年轻帅小伙开始分赃。

 “我出的主意,我得拿两百!”

 “你赖皮,咱们说好的一人一半——”

 “我反悔不行啊!”

 …

 一个是科帅的小儿子,另一个是亲侄子,今年都十二岁。

 科帅有三个孩子,大儿子还在‮国美‬,女儿莫莉刚嫁出去,据说结婚的时候已经怀孕,现在婆家待产。

 家里就剩两个小魔怪了。

 闫坤和他们都还有点情,自己掏了钱包,出两百,“行了,这事怪我,一人一半。”

 “哦也——!”

 “坤哥,小弟崇拜你!”

 闫坤笑着,摸了摸这两个小子的脑袋,科帅锤了一下其中一个,“怎么说话的,别把那些黑社会的腔调学过来。”

 脸上有雀斑的就是科帅的小儿子,虽然是老来得子,科帅宝贝,同时也很严格。

 男孩到了叛逆期,烦得很,躲过老爸飞过来的一腿,说:“不理你们了,咱们进屋玩。”

 “我最近买了一个新的飞机,遥控的!”

 说完两个人就跑了。

 科帅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,闫坤说:“我来吧。”他没让科帅弯,接过鞋,迅速了军靴,整齐码在柜子上,套上棉拖。

 科帅坐进沙发,点了一电子烟,“坐下来吧。”

 闫坤说:“您坐吧,我去倒些茶水。”

 “别急,这些你安姨在做。”他说:“就在这儿说一下报告吧。”

 “也行。”

 每次做好任务,得写一个报告,闫坤大部分是手写,他押送的路上已经拟好了一份,还没修改,不过大致内容没有什么问题。

 三分钟。

 一般报告要求在五分钟内完成,内容详细,写的却必须简洁,闫坤公式化的读了一遍,完毕敬礼,看了看科帅。

 他想了想,说:“你觉得欧冽文有些问题。”

 “对。”

 “什么样的问题。”

 闫坤‮头摇‬。

 “暂时猜不到。”

 “…好。”

 科帅默了,想了一会才说:“见招拆招吧,我通知同事看住他们。”

 “只能这样了。”

 “嗯。”

 结束这个话题,科帅提到了聂程程,“让你们去保护的几位科学家都没事吧。”

 闫坤说:“都没事,实验已经完成了。院方在验收,结果良好的话,会派一名教授送过来。”

 “那就好。”

 科帅点点头。

 “小坤,你和胡迪做的很好。”

 闫坤没说话,低头削了一个苹果,果皮分离,皮也完整连一起,切成六等份,装盆。

 科帅又和他聊了一会,厨房里的水烧开了,安姨将茶水端出来的时候看见闫坤,她笑了笑说:“我不知道今天小坤也会来,只泡了一些从家里带来的红茶,别介意。”

 闫坤弯了弯:“新年好安姨。”

 安姨的名字叫安娜,她是科帅的子。

 她和闫坤一样是亚裔人,黑发微卷,鼻梁很高,眼睛也大,年纪在四十多,面向很柔和。

 给两人倒了茶,安姨将科帅和闫坤的外套都挂起来,闫坤在客厅里说:“安姨,红茶很好喝,谢谢!”

 “你喜欢就好,等一会带一点回去。”挂好衣服,她回头说:“来都来了,留下来一起吃一顿饭吧,我今天烤了一只火,还有梅干姜饼。”

 闫坤笑笑:“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
 说完,又想起来什么,闫坤问:“安姨,您会做面条么?”

 “什么面条。”

 “亚洲人通常吃的那种。”

 安姨笑道:“那可就多了,中国、泰国、新加坡、韩…这些国家吃的都不一样。”

 闫坤:“中国的行不行。”

 “也要看,中国的面太多了,我也不是都会。”

 “北方的呢。”

 安姨想了想,说:“北方太泛泛了,我教基本的吧,面条讲究的一般都是浇头…”

 科帅还有话和闫坤说,就被安姨拉走了,转头对科帅笑:“那我把你得意门生先借走了。”

 科帅大度的一笑,“行行行。”

 “你可别吃醋。”

 “瞎说!”科帅笑说:“借完了赶紧还给我!”

 安姨笑着走了,闫坤跟在她后面,两人进了厨房,安姨先从柜子里拿出两种面条。闫坤看了看,“好像不一样。”

 “是不一样。”

 一种是面,一种是制龙须面。

 安姨说:“面可以大荤,这种细面一般做简单些。”

 闫坤说:“能都教我么?”

 安姨笑了笑:“当然可以。”

 安娜从前做过厨师,呆过很多餐厅,不同种类不同特色的面都会一些,虽然不全面,教给闫坤还是绰余的。

 “煮开水,下面,做浇头,基本都是把握火候。”忙里忙外,安姨还不忙的说:“第一次下可能会糊,多来做几次就行了。”

 闫坤记下了。

 很快,一碗西红柿鸡蛋面,一碗辣酱面都做好了,安姨把叉子给他,“尝一尝。”

 闫坤接过来试一试,戳一条,进嘴里。

 “怎么样。”

 “和我平时吃的不太一样…”闫坤仔细品了品,说:“不过很好吃。”

 “你喜欢就好。”

 等闫坤两碗面下肚子了,他去洗碗,安姨才在后面说,“为什么突然想学下面了。”

 闫坤说:“因为有一个朋友说想吃。”

 “是女朋友?”

 “…”闫坤没答。

 安姨微笑,说:“放心,我不会告诉你的大将军。”

 闫坤这才慢慢转身,看了看她,点头。

 “是。”

 “那你得加油追了,今年都二十八了,我和你将军二十二就结婚了。”

 安娜想起往事,话闸子就打开了。

 “二十年前,你的将军还是一个小兵,他当时在东南亚出任务,我就一见钟情了,倒追了一阵,最后追到了‮国美‬,才让他点头答应。

 不过,我们从交往到婚后,他对外都隐瞒我们的关系,我一直觉得他其实不爱我,只是感动而已…”

 并不是。

 科帅曾经对闫坤说过,他很早就喜欢安娜了,就是基地的规矩太严,他怕害了安娜才不敢接受。

 那一瞬间,闫坤差点说漏嘴,安姨却先一步说:“但其实爱也好,感动也好。”

 “我们今天能在一起,也总算是圆了。”

 冰凉的水在手掌里淌,耳边是哗哗的水声,闫坤忽然空白了一阵,他想起了聂程程。

 寒风席卷,外面那么冷。

 不知道她在不在家,在的话又会做什么,会不会——

 也在想他。

 闫坤要集中注意力工作,所以今天只发了一条‮信短‬,‮机手‬便暂时关了,再后来也没打开,可他发现,即便如此,他也时不时会想聂程程。

 在来的路上,在工作的时候,在离开她的第一刻起。

 他一直都在想她。

 他们已经分开那么久。

 十二个小时,半天的时间,简直度秒如年。

 如果让他们再分开的久一些,那种思念的煎熬,闫坤都不敢去想,甚至于,他现在就冲动一把——

 回去吧。

 马上就回去。

 回到那个女人的身边去。

 安姨见他发呆了,一直没回答她,她绕过去看了看闫坤的脸,说:“怎么了,想什么这么呆呢?”

 闫坤听见安姨的声音,回神,放下盘子说:“安姨,我想对你说一声抱歉。”

 “我可能不留下来吃饭了。”

 **

 当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,你的心情会全写在脸上,特别还是一个男人想念一个女人的时候。

 他会无比动人。

 安姨在这方面老有经验了,一看就知道,对闫坤笑说:“想见女朋友了吧?”

 “嗯。”

 闫坤毫不避讳的点头。

 “我想她。”

 安姨悄悄说:“你从后门走,我帮你把茶叶和吃的都打包好,你带走。”

 闫坤看了看她,不明白为什么要从后门走。

 安姨瞥了他一眼道:“你从正门出去的话,被你的大将军看到,才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。”

 闫坤:“…”安姨笑道:“赶紧去吧。”

 闫坤从后门出去,在车里换了一身便服,安娜打包好一个袋子出去,闫坤便开车走了。

 客厅里,科帅听见车开走的声音,跑出来看了看,“怎么回事!不留下来吃饭啦——!”

 安姨一把拦住道:“人家小伙子还有终生大事没解决,你这个老家伙别着人家。”

 科帅嘟囔:“那他也得说一声…”

 “行啦,就你废话多,快过来帮我切火!”

 离开,上车,第一件事,先开‮机手‬。

 尽管他知道这个女人有多懂事,他在工作的时候,聂程程绝对不会给他打电话,也不会给他发‮信短‬。

 可那也忍不住,他得看一眼,万一有什么讯息呢。

 闫坤很遵守开车守则,这是他第一次一边开车,一边开分心去看‮机手‬,不过,屏幕上什么都没有。

 他又点开了‮信短‬,除了昨天那一条,再也没有了。

 闫坤握着‮机手‬想了一会,决定直接给聂程程打电话,他用无线设备的耳机,拨通号码。

 “嘟”声响了很久。

 没有人接。

 闫坤沉默下来片刻,他想也有可能是聂程程睡晚了,可他看了看时间,这都下午了。

 似乎不太可能睡到现在。

 又拨了两次。

 最后一次,在闫坤的焦虑之中,嘟了五六次才接起来。

 电话那头风劲很强,夹着白渺渺的雪,聂程程的声音宛如一米阳光,“喂,闫坤?”

 “嗯,是我。”

 聂程程在那边笑出了声,“你工作终于做好了么?”

 “…嗯。”

 他说:“好了,都好了,程程。”

 听着她的笑声,闫坤心里一阵轻松,从离开她到现在,他似乎都把自己紧绷着。

 他说:“你在哪儿?”

 “在外面。”

 “怎么去外面了。”

 聂程程笑说:“我也有工作啊,你以为我是闲着的。”她把一天的事都对闫坤说了一遍,包括实验的成功,和搬家。

 除了周淮安。

 聂程程故意不说,她不想造成不必要的麻烦,周淮安现在是外人,她并不想因为一个外人,让他们之间有隔阂。

 聂程程说:“所以,我和同事出来吃了一顿庆功饭。”

 “那我也得恭喜你了。”闫坤大概是被电话那头的小女人的喜悦传染了,心情好起来,说:“我也请你吃一顿饭吧。”

 “好啊。”

 聂程程开玩笑的说:“这一次有没有面吃啊,闫大厨。”

 “有。”

 “真的有,是中国的面么?”

 “嗯。”

 他的语气似乎比之前更加笃定了一些,聂程程倒是没想到,笑了笑,“看来你拜师学艺去了。”

 闫坤笑出了一声,笑得很自信。

 “大排面,好不好?”

 “行!”

 闫坤给她打电话的时候,聂程程正开车送几个醉汉回去,最后一个送完,她和人道别,又回到车里。

 拐着方向盘,打了个弯出来。

 电话没挂。

 闫坤说:“你在和谁说话?”

 聂程程说:“吃饭的时候有几个喝醉了,我送他们回来,现在送好了。”

 闫坤说:“你现在到哪儿了。”

 聂程程看了看周围,“在工会不远的地方,同事的小院子里。”

 “我来找你吧。”闫坤说:“你在工会等我,我来找你。”

 聂程程笑着点头,“好,我等你。”

 作者有话要说: 为女票学做菜,这种男人可萌了,给我来一打好吗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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