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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考校
  约莫辰时,王韫和荀桢到了王家。

 而巳时,王韫正面瘫着脸,瞅着王观珏和荀桢。

 室外暖,桃花灼灼,春风骀

 而室内却当当坐着大方二房众人。

 她早料到会如此,她今和荀桢见了老太太王高涣等人,一番客套之后,老太太回房歇息,王高溶便提出想要荀桢考校王观珏学业的请求。

 王韫青布囊包着的画筒,甚至都未来得及打开交给王高涣。未曾和父母弟弟联络感情便要看着荀桢考校王观珏,王韫简直无言以对。

 别人回门都是拉着新妇的手,亲亲热热地问过得可习惯,夫君人怎么样,怎么偏偏到了她那里便是拉着荀桢指点王观珏的学业?

 想想也是,老太太和二房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?

 如果王观珏回答得好,荀桢收了他做学生都指不定呢。被荀桢收做学生不仅于仕途有益,又能结世家子,扩充人脉。若是答得不好,得到荀桢指点,也能对学业大有裨益。

 虽然自己早有预料,王韫心里依旧堵得慌。

 奈何是王高溶主动提出,王高溶是她伯父,她怎么也不可能当众驳了长辈的面子。

 因而她只能面瘫着脸,看王高溶拱手笑道,“小子愚钝,自然不比先生门下的才俊,但他平里爱读些书,颇有些心得体会,望先生考校一番,莫使他过于自矜。”

 荀桢也不拒绝,点点头,“王主簿过谦了。”

 王高溶捋了捋下巴上一小撮美髯,对王观珏笑道,“还不快谢过先生?”

 王观珏今似乎是特意打扮了一番,他穿着蓝色的大襟袍,戴着深的头巾,恭恭敬敬地垂着手,一副虚心接受先生教诲的模样,他皮相本就不错,如今一看,更显得他清新俊逸。

 只是,王韫已见过齐靖善的风姿,再见王观珏,不仅不觉得惊,反而觉得王观珏不作平常贵公子的打扮,偏特意做了儒生打扮,实在是有些附庸风雅。

 王观珏落落大方地行礼个礼,笑道,“学生王观珏,仰慕先生已久,今能得先生指点,实在是学生之幸。”

 王韫撇了撇嘴,他不喊姐夫之类的亲密称谓,纵有王高溶的影响,但王韫不信没有他自己的考量。他平里可是对他那位亲姐夫纪景晟一口一个姐夫长一口一个姐夫短,喊得很是亲热。

 现下王观珏只以学生自居,不同荀桢套近乎,反而特意拉开了距离,很容易博得他人好感,只觉着此人赤诚。

 和王琳郑氏一样精明,不愧是得老太太看中的心尖上的宝贝儿。

 兴许是王韫的表情过于明显了。

 张氏把王韫的不忿悉数纳入眼底,她抬手搭上王韫的手背,拍了拍,笑道,“韫儿,莫气,今是你回门的日子,不好好陪着娘说会儿话?”

 王韫把目光从王观珏身上移回来,望着张氏慈祥的眉眼。

 想到昨和荀桢的谈话,她才发现自己之前实在是混蛋了些。只是不愿接受现实,便视王高涣和张氏的宠爱于不见。

 无论如何,现在她都会尽量把张氏当作她的父母,她既然是王韫,便要负起责任来。

 于是,她把头轻轻靠在张氏的臂膀处,轻声抱怨道,“他们惯会占我们便宜。”

 张氏笑道,“你二伯和你观珏弟弟都是王家人,何来占便宜一说。”

 王韫道,“到底是有二房三房之分,”她轻轻叹道,“若是翎儿再大些便好了。”她弟弟人也聪慧,再大些,未尝不会被荀桢欣赏,收为学生。

 张氏轻笑,“你便能保证再大些,荀大人会收他做学生?”

 王韫笑道,“怎么不能呢,翎儿那么聪明。”她对王鹤轩是有信心的。就是她弟弟年纪太小,讨论此事也太早。

 王韫和张氏都默契地揭过不再提。

 想到来不及给王高涣的青布囊,王韫又笑道,“不说这些了,此番回门,夫君为爹爹准备了一礼。”

 王韫迫不及待想把画卷交给王高涣,王高涣喜爱丹青,也喜欢林惟懋,常常叹惋自己不能收藏少艾居士的画作,若是见到布囊里包着的东西,他指不定会高兴成什么样子。

 张氏微微吃了一惊,美眸一睁“荀大人为你爹爹准备了什么礼?”

 王韫笑眯眯地轻声道,“待会儿娘亲便知晓了。”

 王韫和张氏的咬耳朵被离两人最近的王高涣听得一清二楚,他也不转头,表面上依旧关注着荀桢和王观珏两人,事实上却竖着耳朵仔细听着,特别是听到他时,更是频频扫来眼角的余光。

 王韫和张氏被王高涣别扭的行为逗得忍不住发笑。

 王观珏和荀桢之间的客套一结束,便到了荀桢考校王观珏之时。

 王观珏脸上不显任何惧,嘴角仍旧噙着淡淡的笑容,气定神闲。

 王韫知晓王观珏不是寻常的酒饭桶,是有真才实学之人,但到底只是听张氏等人提起,真正的才学她未曾见到,她好奇王观珏到底有几斤几两,此刻也不收敛了笑意,专心听两人之间的问答。

 荀桢问道,“那我便开始了,你可准备好了?”

 王观珏答道,“学生准备好了,先生尽管发问,若有什么见笑之处,还望先生能多加指点。”

 荀桢含着温和的笑容,缓缓道,“‘道不行,乘桴浮于海’,此意何解?”

 这问的是《论语·公冶长》中的一句,全文为“子曰:‘道不行,乘桴浮于海。从我者,其由与?’子路闻之喜。子曰:‘由也好勇过我,无所取材。’”

 其意是,孔子说:“大道如果不能在天下推行,就坐着小竹筏到东海漂流去。”既然不能行道于中国,就道行于蛮夷。

 荀桢此问,问的不是晦涩的老庄哲学,都是些王观珏自幼读的四书五经,并无什么太难的,只是要解出新意却不容易。

 王观珏没有着急回答,而是垂头思考了一会儿。

 顿时,室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啁啾的鸟鸣,王韫等人都在等着王观珏的答案。

 等王观珏再抬头时,他脸上已是自信之,他拱了拱手,答道“依学生愚见,上下之士俱安于巢是谓无道,天下之道不行则公理未明,不明则必至灾,灾则祸。”

 王观珏声音清朗,有条不紊,敲破了一室寂静。

 王高溶听着王观珏不疾不徐,一一道来,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为之骄傲的喜,频频点头。

 “祸非一人之力可解也,唯天下俱行道义。夫子之道为天下,然天下不从至使生,身之察察,不容于世,不若弃之,泛舟东海以避世患。”王观珏一顿,又负手微笑道,“由此,道可保全,未尝不能再行之天下。”

 一言毕,王观珏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儿,志得意地笑着拱手道,“都是些学生上不得台面的拙见。”

 荀桢眼含着笑意,却并未作出什么点评。

 王观珏不急,王高溶带着喜忍不住道,“小子献丑了。”

 荀桢终于开口了,他只是微笑着吐出了一个字,“善。”

 单单一个字却时王观珏眉目飞扬,喜不自胜了起来,他又行了一礼道,“先生谬赞了。”

 荀桢淡笑,“主簿此子后必有所成。”

 王韫凝神望着荀桢,心里并未因为荀桢赞扬王观珏而气愤。她能感觉到荀桢的微笑只是出于礼节,而不似他和卢恺之等人相处时发自真心。

 短暂的考校一结束,众人又谈笑了一会儿便都离开室内,领着荀桢去府内转转。

 王韫乘此时扯着荀桢的衣袖小声抱怨道,“只是夫子一句戏言罢了,他却能白白扯出这么多,要我说,便不是这样。”

 她受够了王观珏志得意的模样,那样子她瞧着都有些手

 应是察觉到两人有话要说,其他人此刻都未再打搅。

 荀桢放慢了步子,跟着王韫走在后面。

 听到王韫的嘟囔,他莞尔一笑,“小友可有什么见解?”

 王韫被王观珏之言起了争论之心,有些不吐不快,当下便道,“我曾听一位先生,名唤钱穆。”

 “嗯?”

 “他曾注解‘海上风波险恶,岂可乘桴长游’,济无舟楫,何来他所说的泛舟东海以避世患?夫子周游列国,抱道救世,正是虽千万人,吾往矣的气魄与决心,有此可见,此言不过是夫子一句戏言罢了,他却只求新意,不顾夫子心中所想为何。”

 王韫自己一人巴拉巴拉说了一堆,见荀桢一直未言,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,她平常就爱看些相关的书,自己的见解往往是藏着掖着很少同人探讨。

 “先生,”王韫问道,“我和王观珏比起来如何?”

 荀桢哈哈大笑,“王观珏不如你。”

 作者有话要说: “道不行,乘桴浮于海,此意何解?”和下文有关。

 至于当中的见解也是作者菌和基友瞎瘠薄讨论的。→ →

 王观珏的回答其实有点圆滑吧,但有的时候推行自己心中的道就应该有些执拗。荀桢讲王观珏后必有所成,也不是没道理。 M.heZ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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