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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二章
  田桂荣的眼睛不时往希望脸上看,想看她什么反应。希望说有才人好肯定能找到好老婆的,田桂荣这才放开了试探“他好不好都是我生的,有才和外面的男娃比不了,但在这里算好孩子,别看他不消停还有不少姑娘家惦记着呢。”

 缓口气说“我就想着儿媳妇最好知知底,你觉得呢?”这句话问得希望心里警铃大作,这是什么意思,要给她撮合做媒?“好的。”

 希望的头低的厉害,就怕田桂荣再说什么,她忙打岔问怎么把饺子做的好吃。

 田桂荣只当她是害羞不以为意“你既然觉得好,我觉得你们就…”田桂荣话还没说完,就见儿子突然推开门,慌慌张张的样子,她心里来气“多大的人了,自家屋子不认识了?”

 高有才看着希望言又止,坑坑巴巴的嘴巴张张合合,田桂荣又虎着脸训斥他几句,高有才这才说“外面有个人说是找你的。”

 这下不仅田桂荣惊讶,连希望都惊讶,谁能找她?----田桂荣放心不下,跟在希望身后出门去看来人是谁,想着如果是来寻希望的家人,就坐下和人家好好说说两个孩子的婚事,想着希望的情况,觉得希望和高有才的婚事jj不离十,想着年初就能办事,说不定年尾就能再添一口,越想脚下走得越快。

 高有才家距离村口不远,几分钟就到,田桂荣正想问儿子谁找希望的,已经有人耐不住给田桂荣指路。

 田桂荣一看那车连续倒几口气,忙看希望的脸色,这要真是希望的亲戚,人家会不会自家穷呢。希望蹙眉看着不远处的车,她口的心脏狂跳动似要跳出膛一样的剧烈,她知道那人是谁。

 希望对他能找到这里来一点不觉得意外,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,她以为,她没有重要到让他亲自跑一趟。

 希望站着不动,车里面的人坐着不动,就这么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两两相望,她穿着红色的布棉袄,脖子里系着村妇标配的大方巾,黑色的棉显得整个人都臃肿起来,她是融入这个穷山沟的村姑。

 他穿着标志的黑色,里里外外薄薄的三件,不知是黑色大衣的问题还是他最近真的瘦了,脸庞轮廓更加突出,颧骨那里高高的,眼睛倒是炯炯有神,嘴角挂着和煦的笑看着她。

 明明是温暖温和的笑,希望仍旧觉得周围在噼噼啪啪结冰,她像是只自以为是的猎物,不断挑衅着猎人的耐心。

 田桂荣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,见他俩都没动作,眨巴眼睛示意儿子去问问,高有才站在一边盯着车标不知道在想什么,田桂荣只好小动作推希望一下,小声问她“这是谁呀?你认识不?请家里喝点茶吧,都到门口了。”

 希望木讷地点点头说认识,就算她说不认识,高再无必定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“认识”田桂荣察觉到希望的不自在,以为她是从家里面跑出来愧对家人,田桂荣不断催促“你过去打个招呼,天怪冷的,让他下来去家里面暖和暖和。”

 如果田桂荣知道高再无和希望的关系,她还会这么热情招呼高再无吗?如果她知道希望的过去,还会热心让她当儿媳妇吗?不会,希望不敢想象这敦厚老实的一家三口失望的表情,到底是她贪图这份不属于她的温情。

 希望走过去站在车门外,曲起手指隔着车窗轻敲,车窗徐徐降下,高再无的脸清晰的展现在眼前,希望觉得过去的不仅仅是三个月,仿佛是三年、三十年,再见他有种恍如隔世一样的错觉,这个人不是她熟悉的,他是个全然的陌生人,是她本就不该认识的人。

 “上车。”依旧是高再无式的谈话方式,命令式的语调,不会询问不会商量,只有他的决定。如果看到他的那一瞬她有过悸动的感觉,那么此刻没有了,只剩下冷冰冰的冷嘲。

 希望站着不动,她眼睛不看高再无,只看着半降的玻璃窗“我不会跟你回去的。”

 她不会忘记那晚上的辱,她孤身一人在荒野里飞奔时候的孤单和惊恐,她分辨不清方向,她想跑出来却找不到出路,她想要大吼大叫,想要任何一点属于他人的声音,那种笼罩在周身死一样的冷寂,比低气温和饥饿更让人抓狂,希望怕极了,她是第一次那么害怕黑暗。

 像没头苍蝇一样的莽莽撞撞,只有错的脚步声,跌倒再爬起来,要把自己疯的害怕。

 就像她陷于和高再无的奇怪关系内一样,茫然失措,只能猜测只能孤单,只能晕头转向一股脑往前跑,不停跑,不敢停,怕停下来就会有啪的一声致命。

 就算她后来见到光明,那要被噬的恐惧却一直萦绕在她心上,想起来就是一阵疼痛,她在拼命跑的时候,高再无在做什么?她需要他的时候,他在做什么?她不奢求他能罩着她,却恨他把她送人,她的痛都是他给的。

 如果不能给她温暖,就不要把她带进过温暖,那样她不会比较,不会怅然若失,不会失望,不会心痛,她会只信任自己。

 高再无脸上的笑渐渐隐去,他盯着希望低垂的眼睛看,她和过去是有些不一样了,不仅是人瘦了脸小了,她眼睛里面的热火灭了,以前她眼睛内总燃着一股熊熊烈火,是对生活对未来的期待,那股火让她显得生动,眼前的她安静极了,是种知足的平静,和这飞狗跳的小村子融在一起了“上车。”高再无冷声再次重复。希望仍旧站着不动,突然哧一声轻笑出声,是对这种对峙关系的嘲笑,她过去怕高再无,怕他的‮份身‬和势力,后来怕他抛弃她,结果呢,他真的把她扔了,希望就不怕了,没有期望就无所畏惧,就不会担心步步犹豫,这条命留到现在她算对得起自己了。

 高有才站在原地看了几分钟,高再无和希望僵持着像拉锯战一样,车里面的人不肯下来,车外的人不肯上去,但他察觉到这俩人之间的气氛不一样,希望对着他眼睛里没了笑,车上的那个人让希望不高兴了。

 高有才走上前,站在希望身侧,无声给她援助“他是谁呀?”

 “我哥。”希望信口胡诌,她可是不敢告诉这淳朴的人说:这人是黑社会。高有才一愣看看紧绷着脸的高再无,再看看不甚在意的希望,高有才想长得不像,可能是堂哥或表哥再不然是干哥哥,这么想着高有才脸上的警惕放下,换上轻松的笑“我家就在前面,你要去喝茶吗?”

 高有才有些讨好地问,这人既然是希望的哥哥,那就有可能成他哥哥,只是看这霸气的车,家里面估计是有钱的,不知道肯不肯把妹妹嫁给他,高有才有些忐忑不安。

 田桂荣看儿子胆怯对人点头欠的打招呼,更可气的是车里那人连点礼貌都没有,冷着脸不吭声,田桂荣看不过去,希望家有钱她干嘛偷跑出来,还被人打成那样,有钱也是糟心的钱。

 田桂荣是个急脾气,她大步挪过来,咚咚捶车门,脸上却挂着笑“她哥,到家门口下来喝杯茶吧,你妹子这段时间就住在我家,好着呢。”

 周围不少人在围观,这样的车只有在县城才见过,他们这里有辆三轮车四轮车都算是好的,这么个庞然大物就堵在村子口,更何况这是田桂荣家儿媳妇的哥哥,大家小声议论说田桂荣家要发达了,肯定城里面买了房以后好日子就来了。

 喝茶?高再无怎么可能下去喝茶,他刚来时候找人打听,那人一听希望的名字,恍然大悟道“原来是找田桂荣家,那是她儿媳妇可漂亮了。”

 高再无想起在公路上看到的那幕,一个愣头青一样的男孩子开着车,希望就傻子一样坐在后面,头发吹得糟糟,声音却尖又亮,还带着笑意,她看起来倒是过得滋润得很。

 田桂荣脸上有些挂不住,看希望一直耷拉着头,她哥还是爱答不理的模样,心里怒气上涌,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希望往家里面走,这样的亲家她还不巴结了,等生米做成饭,看他还横什么,反正自家是儿子不吃亏。

 希望愣愣地被田桂荣拉进家里面,田桂荣看她心神不定的模样,问她“怕你哥?”希望点点头,高再无能找到这里来,就不会善罢甘休,她更怕的是高再无的子,他哪里忍过事儿。

 田桂荣拍着她肩膀给她打气“你好不容易跑出来,好日子才刚开头,只要你不愿意走,他就带不走你,晚上我去找找村支书,他不敢来横的。”

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,强龙不地头蛇,在自家门口她怎么能看着儿媳妇被带走呢,多好的婚事毁了多可惜。

 田桂荣心里是怕希望偷跑的,不停和希望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,一直跟着她,走到哪里都带着她。希望心里倒是没多想,她是不想跟高再无走,她现在就想找个没有高再无的地方好好安生过几年日子。

 本来打算下午早点吃晚饭,趁着天亮好早些回工厂。现在村口被高再无堵着,是走不了了,田桂荣出主意“晚上就住下,明天早上早点从其他路走,我就不信他还能闻味找到你。”

 暗语里骂高再无是狗,不然怎么能找到希望呢。田桂荣晚上收拾了间干净屋子,希望早早进去睡觉,田桂荣见状推搡着儿子要让他也进去,想着把事情做了,等有了娃希望想走也走不了了。

 高有才是个倔脾气,更何况今天高再无的车让他有点受打击,在他接触的范围内,都是和他一样的一穷二白的人,没有高低之分,但是见了高再无,自卑感就来了,他妈还一股脑赶他进希望的房间,他脾气上来就吹胡子瞪眼“她又不愿意嫁给我,我进去做什么。”

 田桂荣狠狠拍儿子肩膀一巴掌,怒其不争的训斥他“瞎说什么呢,你这么好她有什么不同意的,要不是我救她,她早冻死饿死,别废话,赶快给我进去,等有了孩子,她就算是千金咱也找到绳拴住她。你说你傻不傻,松手。”说着要把高有才扒着门框的手给掰开。

 高有才和他妈在门口暗较劲,一个扒下来一个赶快贴上去,斗一样的急了眼,高有才摊开手恼恨道“要生你自己生,我不去生。”

 扭头进了自己房间,把门关上反锁,任由田桂荣怎么拍门都不开。高有才对田桂荣的安排是有些动心的,他和希望已经相处三个月,这在他贫瘠的感情生活中就像一簇小火苗,腾就燃烧起来,火烧火燎的疼痛,又像是猫爪子一样挠啊挠,要是他真进了房间,田桂荣一定会第一时间把门锁上,他可不保证和她独处一间房,不做出来点什么。

 明明是想要的,又不敢,高有才嘟囔着骂自己孬种,他还是想等希望心甘情愿给他。

 希望自然听得到田桂荣和高有才在门外的嘀嘀咕咕,她躺在被子里盯着窗户看,如果高有才进来会怎么样?她会真的认命和他生孩子留下来吗?希望知道,以她的身手,高有才根本不是她的对手。

 窗外的树枝被吹得胡乱哗啦啦响,希望呆呆地想,其实那样未必会多差,也许她需要的也是那个让自己‮定安‬下来的决心。已经三月份的天,竟然又下了雪,不厚只是地上薄薄的一层,脚一踩就化成水。

 希望起时候田桂荣已经在院子里面忙活,看她起来嘱咐她穿厚些,院子里外都静悄悄的,只有冷得发抖的狗呜咽着取暖。

 高有才从院子外面进来,看到希望起来就乐呵呵地咧着一口白牙冲着她笑“昨晚上逮到一只野兔,个头大,中午有吃。”

 说着把手里提着的野兔对着希望摇晃,像小孩子邀功一样的幼稚却单纯,希望点头说好。

 高有才找来刀子,剥皮开膛都顺手得很,把兔子放在水里面洗,他说“兔子皮挂起来晾干,到时候让我妈给你做两双鞋垫,可暖和了。”

 “我不冷。”希望听高有才指挥,把兔子皮挂在房檐下,等着晾干做鞋垫。

 高有才抬头冲她笑“冬天还有一小半呢,化雪更冷。”话落在田桂荣耳朵里面,她笑着骂高有才“也没见你对老娘这么上心过,兔崽子。”

 高有才把洗干净的兔子从水桶里捞出来,故意说“这才是兔崽子,你是它老娘不?”

 惹得田桂荣拎着扫帚追的高有才院子跑。中午,田桂荣焖了,兔子虽大,只分了三大碗,田桂荣看儿子拿起就吃,气恼地拍他的头,惹得高有才不地往一边挪,嘴巴却没离开碗边缘,气哼哼地说田桂荣不让他安生吃饭。

 田桂荣对希望说“把给你哥端过去吧,天怪冷,别饿坏了。”希望看着碗不动,田桂荣又推儿子“有才你和希望一起去,请她哥进来坐坐,要有礼貌。”

 高有才闻香半天,好不容易吃到嘴里面,被老娘拍的放下碗,端着碗往外面走,嘴巴里面嘀嘀咕咕“想气人走,又巴结人家饿,真假。”

 ----高再无的车子仍旧停在路口没挪地方,车上落的雪已经化掉变成水,高再无仍旧坐在车里面,大衣拢着人闭着眼睛,希望步子走得慢,她不大情愿,落在高有才后头。

 高有才惦记着自己碗里面的,只想着赶紧送完回去继续吃,看希望走得慢他说“路口冷得厉害,你在这里站着吧避风,我把送过去。”

 车窗被敲动,高再无睁开眼睛看着窗外那张老实的脸,格外厌恶,闭上眼睛继续睡,车里温度高不到哪里去,冻得他打颤。

 高有才不辱使命继续敲窗,边敲边说“我给你端来了,吃了就不冷了,要不你去我家喝汤吧,更暖‮子身‬。”

 他从小就倔,不达目的誓不罢休,也怕高再无真的饿着更不把妹妹嫁给他,他热情的继续敲。 m.Hez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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